他哪里听不出来郭念文话里的威胁之意?
同时也思考起来,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说,郭念文的背后究竟还有哪些靠山?
“不用费心琢磨了,老夫在大离官场走到这一步,虽然有些助力,但比起户部尚书来说还是逊色了一点。”
郭念文话锋一转,“不过老夫今日前来,还是想要提醒张漕使一句,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眼下有人保你,再过段时间,那些人可未必保得住你了。”
“郭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汉荣终于冷下脸来,沉声说道:“张某自认从未得罪过郭大人,这些年来也是以礼相待,今日郭大人登门拜访,张某更是笑脸相迎,未有半点怠慢之处。倘若这样,让郭大人觉得张某软弱可欺,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完张汉荣向一旁的山羊胡中年人使了个眼色。
后者顿时会意,站在门前吆喝了两声,随后漕运司的所有官吏便都聚了过来,站在门外,气势汹汹。
其中有不少人还带着刀兵,杀气腾腾,显然是有些修为在身。
漕运司这种衙门不可能没有武夫坐镇。
甚至,就连张汉荣自己本身也是个六品武夫。
没点本事的话,拿什么在水上吃饭?
只要张汉荣点头,随时随地都能拉出百十来号精兵,彻底封锁整个漕运司,哪怕是乱刀杀了郭念文,也没人阻止得了。
当然,张汉荣摆出这种阵仗,只是为了告诉郭念文,自己并不是好惹的。
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动手杀了河州州牧这种大官。
但只要吓住了郭念文,也就足够。
“大胆!”
“张汉荣,你想做什么!?”
郭念文带来那两名护卫,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兵器,神色冰冷地盯住张汉荣。
张汉荣面无表情,望向郭念文道:“郭大人,关子卖够了,是时候说说你的来意了。”
然而郭念文又岂是会这样轻易就被吓住的?
他抬了抬手,让自己带来那两名护卫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接着就缓缓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张漕使以为,就这么点人手下得住老夫么?”
没等张汉荣回答,只听郭念文笑呵呵道:“老夫虽是文臣,在你们这些武夫看来,手无缚鸡之力。但年轻时也曾上过战场,与妖蛮厮杀过,你这么点人,还吓不住老夫。”
“郭大人说笑了,我这些兄弟脾气不太好,只是以为大人想要对我不利,特意前来保护我而已。”
张汉荣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咱们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郭大人不妨直说。”
“误会倒是没有,不过老夫这次来,确实是想提醒你一句。”
郭念文抖了抖袍袖,淡淡说道:“你那点事情可大可小,老夫的手伸不到户部,管不了你们上下勾结,但别忘了大离有人管得了你们。”
“就言尽于此吧,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郭念文转身就走。
路过那山羊胡中年人的时候,还用肩膀撞了对方一下。
那山羊胡中年人观察着张汉荣的脸色,也不敢多言,只能主动让开。
两名护卫随后跟上,警惕地看着外面那些漕运司的官吏。
当郭念文走到台阶上时,突然大吼一声:“还不给老夫滚开?”
外面那群官吏面面相觑,可是没有张汉荣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意行动。
只能被逼着一点点后退。
看到这些人色厉内荏的模样,郭念文心中暗自冷笑。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漕运司虽然有户部做靠山,但其实就是关起门来分好处的泼皮。
让他们杀官造反,他们可没那个胆量。
更不要说跟监察司那些煞星相比。
真惹恼了自己,直接调兵打进漕运司,张汉荣一样得低头服软。
这就是实力上的差别,靠山再大,也不如自己有实力。
就当郭念文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随后只听张汉荣道:“郭大人请留步,咱们话还没说完呢。”
郭念文转过头去,斜眼看着张汉荣:“张漕使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一次张汉荣的态度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颇有几分前倨后恭之意,赔着笑脸道:“方才是张某不对,还请郭大人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郭大人的话,张某也仔细想了想,确有几分道理。有些事,不能单纯遵循旧例,自古皆然,也未见得全对。”
他低头服软,说了几句好话后,这才喝退了周围所有的官吏。
随后就低眉顺眼的想请郭念文回去详谈。
郭念文没给他这个面子,“张漕使,老夫好话已经说尽了,到底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
“是,是,郭大人说的没错,这肯定是张某自己的事。”
张汉荣腆着脸笑了起来。
随后小心地朝左右看了看,凑到郭念文身旁,“敢问郭大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郭念文似笑非笑道:“张漕使觉得呢?”
咕咚!
张汉荣的喉结一颤,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难,难道,难道跟那些人有关?”
原本到了嘴边的监察司三个字,对张汉荣来说却好像烫嘴一样,根本就说不出来,只能用那些人来替代。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郭念文也没有继续吊着他,淡淡道:“宁州州牧送了封信给老夫,有件事,需要你配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