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被生生吓尿了。
郭念文脸上闪过鄙夷之意,却也没继续为难他一个文书,“不过你人微言轻,确实奈何不得那些蠹虫,老夫不与你计较,但你得把张汉荣这些年来报上来的记录全都找出来。”
之后的事情也由不得那户房司吏了。
虽然裤裆跟衣摆那里尿湿了一大块,但还是被郭念文的两个护卫强行压着,在屋内翻出了所有跟漕运相关的文书。
叫护卫把所有文书装好,郭念文看了他一眼,“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没什么大事就不要露面了。”
那户房司吏知道郭念文放了自己一马,连忙长揖及地,感恩戴德地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随后便低下头,听着几人远去的声音,连目送都不敢。
同时也是下定决心,等州牧大人走了之后,自己便立马收拾家当,直接逃出河州!
被卷进这种事中,能留得一命,已经算是邀天之幸。
不管最后张汉荣是什么下场,想要捏死他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继续留在这里,怕是小命不保了!
……
离开库房之后,郭念文便让自己带来的护卫先将那些文书送走,随后就跟管家说道:“安排一架马车,送老夫去漕运司会一会那位张漕使。”
管家点了点头。
这点小事自然很快就办好。
被扶着上了马车,郭念文就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等会儿要怎么跟张汉荣打交道。
光凭户房的这些文书,想要扳倒张汉荣肯定不现实,更何况元志和送信过来,不是为了要扳倒张汉荣,而是为了让自己牵线搭桥,引张汉荣见一面。
虽然元志和在信里只是点到即止,但是光看他提到了监察司以及大离夜主,郭念文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涉及到监察司跟大离夜主的就绝对不会是小事情。
谁也说不好,监察司会不会是想要跟张汉荣秋后算账,那些文书虽然只是一块敲门砖,但关键时候,也能变成监察司杀了张汉荣的刀。
具体应该怎么用,是谁来用,郭念文自然得先寻思寻思。
就在这时,赶车的管家小心翼翼道:“老爷,这个张汉荣到底是怎么得罪您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对付他?”
“大张旗鼓?”
郭念文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当中有些自嘲的意味,“老夫若是大张旗鼓对付张汉荣,只怕户部跟工部都得反过头来对付老夫了。”
管家也是讪笑了一声,“老爷毕竟是州牧,真想要对付那张汉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声音其实压得很低,似乎生怕被人听到了一样。
这种恭维的场面话,私下里说说还好,如果传到外面去,那就是给郭念文惹祸呢。
州牧虽然是封疆大吏,但有些位置也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郭念文也没理会管家这句话,而是说道:“咱们河州这边有没有监察司?”
按理来说,这种问题他身为州牧,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然而监察司行踪诡秘,在南方一带很少设立衙门,想知道他们的动向,大多数时候都得靠江湖传闻。
除了宁州那边还算是比较活跃之外,其他的地方,监察司就像是一个不能提及的隐秘。
他一个河州州牧,还真不敢轻易掺和到监察司的事儿里。
好在他这管家也是精明,听到这话立马说道:“老爷您这话说的,现在整个大理哪里没有监察司的眼线啊?搞不好咱们现在说的话,过一会儿就能传到监察司的耳朵里去。”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张汉荣的事儿难道跟监察司有关系?”
郭念文合计了一下,心念把定,随即就道:“做好你的事儿吧,别瞎打听那么多。”
管家顿时喏喏应声,专注赶车,不再多嘴多舌。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来到漕运司的衙门前,两名护卫便上前叫门。
待门房走出,便拿出了手令,叫他去通传一声。
门房一听是州牧来访,也不敢耽搁,连通报都不用,连忙将几人带入其中。
很快漕运司的官吏迎了过来,其中领头那个山羊胡中年人显然是主事者。
赶紧来到郭念文面前,“州牧大人,您这是……”
郭念文虽然没有穿官袍,但是他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任何时候到了任何一个地方,但凡还是河州境内,就没有人敢怠慢于他。
面对这名漕运司的官吏,郭念文只是淡淡道:“劳烦去向张漕使通报一声,就说老夫有事想要见他。”
他也没说是什么事,只是撂下这句话,就自顾自的往客厅走去。
留下几名漕运司的官吏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有个小吏低声说道:“州牧好端端的跑过来找张头做什么?难道是哪里得罪他了?”
山羊胡中年人眼神阴沉,说道:“平时咱们这漕运司和他没有什么纠葛,井水不犯河水,更谈不上得罪。不过看他的架势,这次前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意。”
“那该怎么办?”
“咱们要不要先通知张头儿一声?”
几名小吏顿时慌了神,那毕竟是州牧,亲自登门前来,而且还是不怀好意,这显然是个大麻烦啊。
山羊胡中年人闻言,看了那个问出要不要通知张汉荣小吏一眼,没好气道:“不通知张头儿,难道要靠你去对付州牧?”
那个小吏被问的满脸通红,赶紧摇头:“我哪儿能对付得了州牧啊?”
“知道了还不快去?”山羊胡中年人骂了一声。
那个小吏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跑去通知张汉荣。
与此同时,张汉荣正坐在自己的屋里,手中捧着一张海图,专心致志地看着上面绘制的航路。
他的肤色很黑,皮肤粗糙,早年间显然是长时间风吹日晒,坏了底子。
但相貌看着还算端正,双眼锐利有神,虽然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但看身架与神态,也与三十多岁差不了多少。
“张头,张头!”
方才被喝骂一声的小吏,这会儿也跑到了张汉荣的屋内,有些冒冒失失地说道:“不好了!州牧闯进咱们司里,点名要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