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过后,她站在电梯口,迎着飕飕冷意裹紧披风,抬头看蒋林野:“你觉得呢?”
“看你怎么想。”蒋林野把瑟瑟发抖的松鼠姑娘捞进自己怀里,思索一阵,放弃替她拿主意的想法。
在生活上,她比他想象中独立得多。
他当然喜欢她依赖他,可她同样需要自信和自我认同,而那些东西,只有她能为自己建立。
“说实话,我很想回去。”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望着他眨眨眼,“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自闭症患者,当我接触到他们,才发现他们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无数影视作品将自闭症形容成“星星上的孩子”,在募捐时也将他们形容成天才,可实际上,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对于我来说,无论是给务工子女做心理咨询,还是教自闭症的孩子做饼干、学烘焙,都是在熟悉的领域内,稍微往安全区以外跨越了一点点。”电梯间内的灯光安静地落下来,她对他进行自我剖白,“它们都能让我有成就感。”
电梯还没上来,蒋林野忍不住,捏捏她发凉的鼻尖:“那就去。”
行至此处,他们可以做彼此的后盾,不用再担心前路坎坷。
“不过……说到这个。”他微顿,突然想起,“余茵刚刚吃饭时提到的那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
余茵是一位纪录片导演,之前常年居住国外,拿过许多国际大奖。近日刚刚归国,在筹划一个系列公益短片,镜头首先扫向的人群,就是自闭症患者。
棠宁坦然:“有。”
蒋林野眉梢微耸:“为什么你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却不直接告诉她,你想参与项目?”
棠宁在酒桌上表现得很大方,可没人看到的地方,耳根仍然忍不住发红:“……我怕我做不好。”
所以在项目结束之前,要藏着掖着,不可以告诉别人。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最后却做不好,会很丢脸。
电梯“叮”地一声。
蒋林野拍拍她的脑袋,拥她进门,低声问:“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不是很多……”红酒后劲儿还没完全上来,她贴着他,身上有些冷,只觉得脸庞发热,“怎么了?”
蒋林野没有说话,按了一个五十多的楼层。
棠宁蓦地睁圆眼:“我们不回家吗?”
他居高临下,轻飘飘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棠宁愣了愣,骂上懂了:“你这个骗子!”
“我……”她涨红着脸,挣扎着想去按电梯,“我要回去……”
被蒋林野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
她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吻了下来,气息滚烫。她的声音艰难地从唇缝中挤出:“呜……”
他掐着她的下巴,带着点儿小小的惩罚性,轻轻咬她的嘴唇:“你乖一点。”
下一秒,电梯抵达楼层。他半推半抱地,一路吻着她,刷开房卡,将她按到床上。
床垫很软,她不受控地弹了一下。
他的吻没有停,唇很烫,攻城掠池,呼吸相融。
棠宁被吻得神志不清,她的背部陷入被褥,气喘吁吁地睁开眼,一抬头,就看到天花板上的茶色玻璃。不大不小的一块,正对着这张巨大的圆床,若隐若现地,反射着床上的一切。
棠宁:“……”
她愣了一下,眼眶都急红了,声音仍然小而软:“你……你订了一个什么房间啊!”
房间里灯光昏暗,镜子却看得格外清楚,蒋林野稍稍放开她,她立刻看到了自己羞愤欲死、氧气不足的样子。
他两只手撑在她肩膀两侧,离得很近,呼吸打在白皙的皮肤上。他帮她把落到眼睛上的碎头发拨开,呼吸急促:“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
棠宁哼哼唧唧地伸出两条胳膊想捂住眼。
用行动表示,她不想记得。
然而下一秒,就被他不容置喙地掰开,按在床上。
他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她脖颈间,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他们第一次,就是他带着她去喝酒那次。
那时已经高考结束,他们确立了恋人的关系,姜妈妈笃定她一定是早恋了,她难过地出去找他。于是他带她去了酒吧,明明帮她控制着酒量,可她几杯啤酒下肚,竟然还是喝醉了。
他不确定她喝得几分醉,一走出酒吧,她就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固执地想要扒掉他的衣服。
她的站姿歪歪斜斜,像一只喝多了的浣熊,两只爪子捉住他的衣领,一边抖一边嘟囔:“天气太热了,脱掉衣服凉快一下吧,太热了,凉快一下……”
蒋林野死死守着自己的贞操,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不扒你自己的?”
她非常认真,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知耻的人。”
他:“……”
她还在努力地拉他的拉链,甚至想当街脱掉他穿在里面的卫衣。蒋林野的心情一言难尽,难耐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你不要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很清醒。”她信誓旦旦,“我现在能给你算数列,不信你出题考考我。”
蒋林野:“……”
他头疼极了,按着她不安分的手,拽着她往车站走:“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