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老梁进来,第一个就看到了缩成团的棠宁。
“最后一排那个同学,你们叫她醒醒。”他一边写板书一边提醒,“老师把自己晚上的时间都拿出来给你们讲题了,你们能不能上点儿心?趴在教室里睡觉是几个意思,太不尊重老师了吧……”
棠宁岿然不动。
前排有人轻轻戳她,被盛苒瞪回去。
老梁写完板书,转过来,见棠宁还没醒,有点儿怒了:“我说了这么多都当耳旁风?那是谁?把她叫醒,不要逼我动手啊!我说你们是不是很不满老师占用晚自习讲课?这是老师想的吗?老师不也是牺牲自己的时间……”
“……”盛苒根本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她正想揭竿而起,前排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仿佛忍无可忍,蒋林野皱着眉推开桌子,站起身,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大跨步地走过来。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梁也还愣在原地。
只见蒋林野躬下.身,长臂跨过棠宁的腰腹,把她捞起来:“醒醒,起来。”
她半梦半醒,声音软而糯:“嗯?”
一片肃静里,他的嗓音清越低沉,像是在哄一个小朋友:“梁老师临时有事不来了,你回家睡。”
【第25章被欺负的】
棠宁下意识抬起头,目光还没落到讲台上,眼前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一件外套。
他手一抬,宽大的帽檐便掉下来,遮住她的视线。衣服上残留着少年的余温,有薄荷的香味。
周围同学们都惊呆了,一个个儿大气不敢出,瞪大眼看着今天格外热情、特别关心同学、宛如被什么东西魂穿了的蒋林野。
下一秒,听见他低声问:“还能走吗?”
棠宁没反应过来,愣了一阵,才吸吸鼻子:“能。”
蒋林野点点头,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作势要去收她的书包。
“别收!”棠宁一急,赶紧拦住他,“我不要做作业!”
“……”
“我生着病做作业,会死的。”她整个人都发烧烧得失了智,脑子里无限循环他逼着她做作业、不做不让睡觉的画面。偏偏鼻子不通气,她的声音听起来柔软又委屈,急得快要哭起来,“我不想当年级第一,你不要一直让我做作业。”
蒋林野心情复杂,舌尖抵住上颚。
他也没有一直让她做作业吧。
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行。”
不做就不做,反正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作业。
棠宁吸吸鼻子,声音软得好像在撒娇:“那你把它扔了,扔远一点。”
蒋林野:“……”
他一言难尽地将作业抽出来,手腕用力,随便扔了个方向。试卷夹在光滑的地面上一路滑行,正停在老梁脚边。
老梁:“……”
都当他是透明的。
“扔了。”蒋林野摊开背包给她看了一眼,隔着厚厚的棉服把她从座位上撑起来,“走。”
棠宁低低应一声,借着他手臂的力气站起来。
她有点儿迷糊,没有注意到,他的手臂就落在自己腰间。
她缩在外套里,团成一只毛球。恍恍惚惚地走到门口,听见老梁后知后觉回过神,在她身后喊:“你们就这么走了?也太嚣张了吧,你们陈老师怎么教你们,就都这么对待……”
厚厚的棉服挡住视线,也挡住了很多杂音。
棠宁的意识本就不太清楚,听见声音,立刻探着脑袋想回头:“我怎么好像听见,梁……”
还没转过去,就被蒋林野强行转了回来。
他揽着她往前走,语气清冷而正直——
“幻觉。”
***
走出教学楼,沁凉的夜风迎面而来。
南方已经入了冬,棠宁本就穿得不少,外面还裹着蒋林野的外套,可身上仍一阵阵发冷。
走到校门口,她清醒几分,伸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舔舔唇:“我叫我爸来接我。”
蒋林野“嗯”了一声。
“你不要等我了。”她低着头,一边小声叨叨,一边作势要脱衣服,“他可能要很久才能过来,你先回去上自习吧。”
蒋林野眸光一沉:“穿着!”
夜色微微凉,棠宁埋着脑袋,在夜色里缩成一棵蘑菇。
她解扣子的手僵了僵,半天,才可怜巴巴地小声道:“你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