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得到肯定回复,秦恭信心倍增。
“此事便依军师所言。”
杨思便是“五味”,这个真相让他有了莫名的底气,心安不少。
缩短六日路程是不现实的,但紧赶慢赶,缩短个两三日还是能做到的。
既保证了速度,还保证了兵卒的战力。
山瓮城危在旦夕,城外敌军日夜不停地发起进攻,许斐帐下兵卒只能疲于应付。
随着一日日过去,原本坚固的城郭变得斑斑驳驳,墙体出现明显的破坏痕迹。
每一次进攻,不管是进攻方还是守护方都要付出惨烈代价。
鸣金收兵之时,两方都要丢下不少兵卒的尸骸,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接连数日不曾中断。
许斐几乎是掐着指头数日子,内心备受煎熬,本就枯燥的鬓发短短数日染上了灰白。
“援军还没来”
每日他都要问这话,有时候还要问个数十遍,每次都得到让他失望的答案。
没来
许斐的神经紧紧绷起,情绪也越趋于失控。
因为疲于防守,他竟没发现许裴大军近几日的攻势缓和很多。
这个缓和也只是相较而言,山瓮城被破已经是定局,区别在于早几天和晚几天。
殊不知,许裴这边被杨思想办法散播的流言弄得人心惶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密使传回消息,柳羲大军以万余先锋营做诱饵,暗地里兵分三路偷袭浙郡这消息若是属实,主公不如暂缓攻势,先回援稳住浙郡许斐已是强弩之末,犯不着为此冒险啊。”
这种声音比较多,但也有不同的声音。
程巡道,“密使的消息未必能尽信,这几日并无斥候传回柳羲分兵偷袭的蛛丝马迹”
同僚驳斥道,“既是偷袭,岂能轻易被斥候发现何谓奇兵重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程巡拧眉,眼底略带厌恶之色,驳问道,“既然奇兵,为何密使又得到这个消息了呢”
密使能得到消息,没道理前方斥候没有发现行军踪迹。
同僚语噎。
相较于程巡的激进,帐内其他人都趋于保守。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行事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斥候行动比较明显,目标大,敌人避开他们容易。
密使则伪装成普通百姓,混迹各种地方,敌人不易察觉。
二者消息不一致,但不能因此就否定敌人没有分兵啊。
一番据理力争,程巡和他们只能各退一步,选择比较保守的方案。
调动部分兵力回援,山瓮城继续干
这些,正好掉入杨思的算计之中。
直至
韩彧忙完浙郡事宜,匆匆赶往沪郡前线,半道发现己方军队回撤,顿时大惊失色。
许裴兵力碾压许斐,这还能被人怼回家
抓来一问,韩彧气得汗毛都要炸了。
谁让许裴去怼许斐的
真要怼死许斐,辛辛苦苦给柳羲做嫁衣不说,还帮人家处理了一个隐患。
怼了就怼了,谁又让许裴撤回一部分兵力回援浙郡的
三路兵马听着唬人,但若要神不知鬼不觉偷袭,一路人马顶天两三千。
三路相加不过万,偌大浙郡还能被他们捅穿不成
一听就是杨思那厮的障眼法。
如此笔直的鱼钩,哪条傻鱼跑去咬饵
第1120章这九州四海,我要百分之百十九
“援军还没来”
许斐赤红着一双眼,因为长时间缺乏睡眠,眼眶青黑,眼袋浮肿,瞧着格外憔悴。
当他又一次重复这个问题,身边的近卫统领绝望地回答,“没来主公,求您放弃吧。山瓮城到丸州,来回一趟便不止两月。秦校尉纵然是千里良驹,这时间也来不及啊”
许斐面色刷得一下灰败下来,浑身萦绕着颓唐的气息。
“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许斐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席垫上,双目无神地落向前方。
如果敌人不是许裴,说不定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许氏家主之位,一向是有能者居之。
许裴不过是出生早了几天,侥幸占个嫡长孙的名头,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
若非许裴用了肮脏手段,他能坐上家主之位
对此,许斐一直耿耿于怀。
这辈子
他许斐输给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输给许裴。
瞧着许斐的模样,近卫统领心中焦急但又不敢进一步触怒他。
天色渐渐昏暗,山瓮城外的杀喊声渐渐平息。
瞧着橘黄的落日从西边渐渐下沉,许斐脑子里那根绷紧的神经暂时松了下来。
不过他很清楚,这一夜过去之后,明日将会迎来更加激烈的攻城,城内的器械已经不多了。
“城外情况如何”许斐问道。
“死伤又增五百,城内只剩五千残兵,若是明日再攻城,一道城门怕是守不住了。”守城门的老将疲倦地道,“今日晌午,敌军先锋已经破了城门,数百敌军冲入城中。若非兵卒用拒马枪等物阻拦,堵上了城门,怕是那会儿就守不住了。明日情形更悬,这山瓮城守不住了。”
山瓮城内物资匮乏,兵卒死伤惨重,眼瞧着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老将粗哑着道,“主公,不如明日”
许斐双眸直直地看着他,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语。
老将知道许斐不悦了,但有些话现在不说便来不及了。
他苦口婆心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主公这般尊贵,何苦与区区瓦砾同归于尽听老臣一言,您乔装一番,让近卫护送您和主母一行人悄悄离开山瓮城。老将留下来拖延他们,吸引大头兵力,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继续留在山瓮城,迟早成了人家瓮中的鳖”
老将也是耿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措辞不恰当。
许斐怎么能是“鳖”呢
许斐双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表情变来变去,正如他内心的煎熬和仿徨。
老将劝道,“主公,尽快做决定吧”
许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掩住眼底涌动的痛苦。
“好”
他应下了。
放弃山瓮城逃跑,变相承认自己不如许裴,许斐怎么会甘心
老将这才松了口气。
他艰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