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慈拱手应下。
拿下秋雨县的第四天下午,安慛和几个结拜兄弟从藏身的深山走出。
“大哥,这柳县丞抓了不少俘虏,少说要分我们七八千人,他真舍得”
一群兄弟嘀咕,心中打着鼓。
安慛平静地道,“舍不得也要舍得,若是柳羲没这点儿心胸,他也走不了多远。”
一行人刚接近秋雨县便被巡逻守备发现了,他们表明身份,姜芃姬亲自接待。
“柳贤弟,别来无恙。”
安慛几人在深山住了几天,没来得及清理,瞧着有些落魄,若非周身气场不凡,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与“年少有为”的姜芃姬比起来,安慛的形象实在是有些磕碜。
安慛的结拜兄弟不吱声,唯独安慛一人说话。
“为兄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前来是想让贤弟兑现当初诺言的。”
与其双方虚与委蛇地试探交锋,还不如直捣黄龙,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
姜芃姬也没有恼,反而道,“安兄来得正好,小弟也正要派人寻你呢。多亏了安兄相助,小弟才能这么快拿下承德郡,前后俘虏红莲教余孽八千一千余人,至于抄没的钱财,账册也在这里,安兄清点一下。按照当初的约定,一成人丁和钱财,小弟绝对不会亏了安兄。”
她很清楚,她能这么快拿下承德郡,安慛一人便占了三成功劳。
哪怕安慛不上门“要债”,姜芃姬也会派人去接应他。
安慛捧过那一摞厚厚的账册,暗暗咋舌,这大概是他见过最奢侈的账册了。
账册并非竹简拼凑,反而是用大小相同的竹纸缝制而成。
竹纸这玩意儿,东庆这边贵,倒卖到南盛就更贵了。
他稍稍翻了几页,上面记录极为清晰,一笔账一笔账记得清清楚楚。
姜芃姬的态度如此坦然,反而显得安慛一伙人有些小肚鸡肠。
意识到这点,安慛也没有详细翻看全部内容,很快便将厚重的账册交还给姜芃姬。
“一切皆听贤弟安排,柳贤弟为人光明磊落,愚兄哪有信不过的”
安慛面上带着得体的笑,不动声色地将气氛重新暖了回来。
两人正说着,卫慈从厅外进来,禀告的事情正好和安慛有关。
分配给安慛的八千一百人已经挑选好了。
安慛眉头轻蹙,几个结拜兄弟也反应过来,彼此都咯噔一下,感觉被诓骗了。
让柳羲给他们挑,谁知道会不会专挑那些年迈的、残疾的、身有重伤的
这样的兵带回去,有什么卵用
姜芃姬好似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主动邀请安慛。
“正赶巧了,安兄不如随同小弟一起去瞧瞧”
安慛勉强一笑,“那愚兄就却之不恭了。”
到了校场,安慛才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姜芃姬给他挑选的俘虏都是手脚俱全、年龄适中的,一眼望去个头大小都差不多,虽说战俘的精神面貌有些颓靡,但那也是因为战败被俘,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和绝望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安慛的预料。
放眼望去,一看就知道这些战俘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各个年富力强。
“柳贤弟”
安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太惊喜,太意外了。
人群之中,安慛甚至还看到好些个红莲教的中小骨干,比普通人强了不止一筹。
若是将这些人好好训练,定能弄出一支战力不错的军队。
姜芃姬阻止他开口,“安兄满意就好,多余的话就不用说,免得生分,伤了你我兄弟之情。”
杨思见状,表情有些不淡定了。
忍了好久,终于等到机会,他暗中拉着卫慈,几乎咬牙切齿,“卫子孝,你胳膊肘往外拐”
卫慈哑然,“靖容何出此言,慈何时偏向外人了”
杨思道,“那你给安慛挑选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说别的,清一色的年轻人,有些瞧着还颇为健硕。
“原来是为了这个”卫慈笑道,“主公也允诺了,你不用担心。你别光看这些人的表面如何不错,暗地里并非如此。他们大多是红莲教的忠心信徒或者小头目,剥削百姓,欺压邻里,恶行累累。若是将他们留下来,怕是会影响整个丸州的内部风气,还不如舍弃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被红莲教教义荼毒太深,根本就是毒瘤,留不得。
杨思诧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卫慈眯起眼,表忠心,“慈宁愿割自己血肉,舍了性命,这一世也不会损伤主公分毫安慛还有利用之处,若是用老弱残兵糊弄他,他怕是会彻底记恨主公。但是,用这八千青壮作为交代,他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猫腻的,我们还能再利用几回靖容,你瞧什么”
杨思好不容易恢复镇定,又因为卫慈这番话而变得古怪。
他的视线落向了卫慈身后,卫慈先是疑惑,然后变得慌张。
一扭头,只见廊下依靠着一个面色很无辜的人。
姜芃姬一副“你们继续聊,我只是在看风景”的表情。
卫慈:“”
她听了多久
卫慈眼睛转了转,用眼神询问杨思。
杨思暗暗摊手,他也很无辜啊,刚刚才发现那边站着人呢。
第663章菜鸡互啄
卫慈收到杨思发来的暗示,他又仔细回想刚才说了什么,双颊血色渐退。
貌似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尝试着张口转移话题,但唇瓣翕动半响,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捏着他的喉咙,强迫他将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一阵难言的感觉自脚趾向上蔓延,直冲大脑。
姜芃姬双手环胸,半靠廊柱,落向卫慈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的审视。
杨思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诡异。
按理,卫慈表忠心,无意间被主公听到,身为主公的她不该欣喜
同理,卫慈表忠心,正好被当事人听到,他就算不害羞,那也不能是恐惧吧
结果嘞
杨思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姜芃姬收回目光,对着卫慈道,“我是恰巧路过的,你们继续聊你们的。”
说完,她干脆利落转身。
此时,卫慈才发现姜芃姬穿着草鞋而非木屐,怪不得走路跟飘似的,不带半点声响。
直至姜芃姬身影消失在视野,卫慈才泄气般跨下两肩,两道眉峰微塌。
他有气无力地对杨思道,“借靠一下。”
杨思倒是想让卫慈摔个跟头,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和主公怎么了”杨思纠结半响,眉峰聚拢“我瞧你和主公,有些怪。”
说怪,这还算委婉的说辞,再说得直白一些,这两人私底下是不是有奸情。
他心里有只猫在挠,挠得他心痒痒。
卫慈头疼地揉眉,憋了一眼,“哪里奇怪了”
杨思捏着下巴,时不时瞥向卫慈,“莫非我之前猜测是正确的,你对你家主公,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念头还是说,主公对你同样有那种意思虽说如今男风盛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