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提起裙裾,她拾阶而上。
卞惊寒稳步跟着。
在门口的时候,弦音停了停,回头看向他。
都到这里了,还不怕吗
她一个现代女,并没有觉得贞洁、清誉这种东西值得要死要活的,但是,她却知道,不让自己大楚王爷的身份暴露,对这个男人现在来说,很重要。
见卞惊寒已行至跟前,她将头扭回的时候,对方终于开了口:“确定要进去吗”
弦音冷冷勾了勾唇。
果然,怕了是吗
再次回头,刚准备张嘴说话,一抹亮紫入眼。
卞惊寒手里拿着一块叠好的亮紫色的上好蚕丝布递给她:“本王将你告状的证据也准备好了。”
弦音怔了怔,莫名,伸手将蚕丝布接过,抖开。
亮紫色的中间,一抹殷红触目刺眼,弦音瞳孔一敛,也气结难当。
她自是知道那是什么血
麻麻滴,这个男人到底还要脸不要脸还以为问她那句话,是要跟她求情说好话了,结果,竟是将这么个东西给她。还说什么,将她告状的证据也准备好了。
这是他一个强女干犯该有的姿态吗
咬牙,她忍了忍,才让自己没有发作出来,五指却是紧紧将那块桌布攥住,攥得指节泛白。
好,既然你准备好了,不用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番心意
愤然将桌布拢进袖中,她举步走到门边上的大鼓前,拿了鼓槌,抡起就敲。
很快就有衙役出来,她告诉衙役,自己要告状,衙役打量了一圈他们两人,便将他们带了进去,说知府大人在会客,让他们等一下。
在大堂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升堂。
等待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讲,弦音坐在那里不吭声,而卞惊寒则是沉静如水地四下环顾,不时瞥她一眼。
衙役手执水火棍左右林立。
好在弦音在张山的县衙呆了数月,早已对这些司空见惯,还记得第一次升堂的时候,她虽在屏风后面,都有些被衙役们又是敲地,又是喊叫的架势吓到。
知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襟危坐于前方,威严目光扫向他们二人,惊堂木一拍:“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弦音这才想起这茬,毕竟没跪习惯。
连忙拂了裙裾跪下。
包括知府,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转到弦音边上那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
男人垂目看着弦音,弦音没理他,有本事你说自己是大楚王爷呀,可以不跪。
默了片刻,男人也撩袍跪下来。
上方惊堂木再次一拍:“下跪何人状告何事”
2第303章对薄公堂2更
弦音颔首鞠了个礼,抬眸平视前方,坚定开口:“民女吕言意,状告他”
侧首,扬手一指,指向身侧的卞惊寒。
“状告他何事”知府又问。
状告他趁我酒醉,对我用强,夺我清白。
弦音眼睫轻颤,在心中组织着语言。
见她好一会儿未开口,上方又“啪”的一声惊堂木一拍:“状告何事”
弦音敛了心神,启唇开口:“状告他欺人太甚,明明是从民女钱袋里掉出来的一文钱,他一把用脚踩住,然后非要说是他的,不给民女,强行占为己有。”
知府:“”
众衙役:“”
就连卞惊寒,亦转眸朝她看过来。
弦音抿了唇,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心里却忍不住骂娘,妈蛋,终究是自己不争气,不想他的身份真的暴露出来。
上头知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朗声确认:“你说多少钱”
“回大人,一文。”
众人再次汗倒。
知府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手中惊堂木再次一拍,怒道:“就区区为了一文钱,你击鼓鸣冤,让本官升堂”
弦音表示不服:“大人,一文钱也是钱啊”
知府怒气更甚。
看两人锦衣华服的,还以为是什么大案子,竟是为了一文钱。
女子戴着面巾,看不到真容,只知身段极好,男子却是看得真切,风姿阔绰、且自带气场,怎么的也非富即贵,竟然竟然为了区区一文钱,两人对薄公堂
一文钱的案子,别说他知府衙门了,就是县衙,也不会受理吧他升个堂、师爷做个案件记录卷宗什么的,都不止一文钱
当然,这些话他没讲出来,毕竟是父母官,言行还是要谨慎的。
而他的这些心理,自是尽数落入弦音的眼底。
尼玛,她也不想说一文好吗她也恨不得就势狠狠敲一笔,说百两千两甚至万两的好吗
但是,不行啊,牵扯金额大,不就真的要审理过堂了吗一旦入案件卷宗,就得调查,还不是会暴露他的身份。
前方惊堂木又“啪”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知府沉声开口:“一文钱的事,要么你们私下解决,要么,本官就直接判了,你”
扬手一指,他直直指向卞惊寒:“还她一文钱,毕竟你堂堂七尺男儿,而人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正所谓”
“谢大人,草民愿意赔给她十文。”一直沉默不语的卞惊寒忽然出声,将知府的说教打断。
十文众人再次一怔。
为了将一文占为己有,被人告上堂,如今判他归还一文,他又主动要还十文。
不是有毛病,就是吃饱了撑着,又或者,故意戏弄公堂。
知府黑了脸:“你们私下解决,退堂”
“谢大人”
见知府已经愤然离座而去,卞惊寒先起了身,伸手作势就要扶弦音,被弦音蓦地站起避开。
见她冷着小脸,卞惊寒也不以为意,将空落的手收了回来,唇角一抹弧光浅浅。
他知道会是这般结果,他知道她不会真的要告。
当然,他也知道,她不告并不是因为她不敢告,怕一个女人名声不好,而是因为他,因为不想暴露他的身份。
2第304章会负责的3末
其实很多事情他都心里有数。
譬如,她知道双鹿堂假弦音是个局,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阻止他,甚至连跟他告白这样的方法都用上了。
就连穿肉色衣服吓管深,借机出逃,前往双鹿堂,依旧还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中别人的圈套。
又譬如,说是什么自己见秦义的那些兄弟姐妹紧张,让他扮作她的大哥随行,其实,也是为了他,为了他能见到那些午国皇子,就连起身撞到那个端酒的婢女,都是给他创造机会,让他能借机将还素水下到酒里面。
这些他统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