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真的,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安离的身份放在那儿,要是查不出什么证据来,咱们的下场可就难看了。”
正当众人纠结于此时,门外看守突然来禀报,说是知府衙门那里的捕头常怀来有事情相告。
“看来他们又查到了什么。叫他们进来吧。”杨震随口吩咐道。
常怀进门后,也不多客套,就将自己掌握的新线索道了出来:“照杨大人在船上所说,我们特意找到了昨晚在湖上的寻欢客进行了盘问,还真有所发现。”
“哦,却是什么”杨震很有兴趣地问道。
“有一名寻欢客在三更时分因为饮酒过多曾走出舱房呕吐,不想却让他瞧见了不远处一艘花船上有人偷偷摸摸地往另一艘小船上走。”常怀说着颇有些遗憾地一击拳道:“奈何因为天黑再加上还有些距离,他并未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样。只瞧见其中一人是个身体单薄的锦衣公子,看上去非富即贵”
杨震和唐枫交换了一下眼神,脑海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安继宗
第九十章图穷匕见
常怀一走,邓亭就忍不住欢喜道:“百户,现下可就更能确信这案子与安继宗有所关联了。要我说,那个被人瞧见的富家公子应该就是他了”
看着其他人虽然没有附和,但也满脸期待的模样,唐枫却显得更加谨慎。只见他闭目凝神细思了一阵后才道:“虽然我也希望是这样,可要定一个镇守太监的罪名可没有那么简单。要是没有实质的,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恐怕是难以将其入罪的,浙江衙门中人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刚才挑起众人这些想法的杨震此时也已冷静下来,只见他随后点头道:“百户的顾虑不无道理,至少以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还不能明确指向安太监。毕竟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而那个被人看到的富家公子只是一个背影,又在黑夜之中,能说明什么呢”
就是魏长东也站在他们这一边:“不错。这案子说到底还是与几大衙门的关系密切一些,只有当他们认为将安太监作为元凶告上朝廷最为有利时,我们再将此看法说出才最能成功。如今看来,似乎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才是时候呢”发话的却是赵杰,他是这么多人中最希望赶紧将安太监扳倒的人了。作为第一个背叛沈卓的人,他自然明白要是整不垮沈卓、安离,他们反过头来就会第一个把自己给处置了。
“再等等看吧,时间拖久些,那些官员就会更焦急,到那时我们在旁敲侧击一番,便可成事了”杨震安抚地说道。
待众人散去,唐枫却留下了杨震。他盯了这个少年好半晌才开口道:“东霆,你就那么肯定此案与安太监有关吗他做下如此大案的动机又在哪里,毕竟他已是一省镇守太监,搂的银子也不少了,为何还要冒这样的风险”这是他少有的称呼杨震的表字而不叫他二郎,足见其态度之慎重。
杨震只是淡然一笑:“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但要我说,元凶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谁是那个元凶我想整个杭州,没有一个人比安太监是元凶更对咱们有利的了,不是吗至于他作案的动机,我就更猜不到了。”他的表情很是镇定,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案子一般。
唐枫闻言突然也笑了:“杨二郎哪杨二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着不过弱冠年纪,却在刑狱一道上有如此之深的造诣,现在都会用栽赃的手段了。我实在难以想象,当你再历练一段时日会成什么样。”
“在下不过是比别人观察得细些,想得深些而已,算不得什么。”杨震似是谦逊地说了一句,随后又道:“不知百户的心意究竟为何”
“我只担心在我们指认了安离后,其他衙门却查出此案另有元凶,那咱们可就处境艰难了,这才会有所犹豫。其实现在我的想法也是一般,接下来还得继续查案,寻找真正元凶的下落,若是真寻不到他们,那就可以指认安太监了。当然,这期间我们也可以更多地搜集能指认他是元凶的证据”唐枫终于把自己的真实意图给道了出来。
杨震连连点头:“这样确实比我之前就想一口咬定其为元凶要好得多,那就照百户的意思办吧。”
“有一点你想过没有一旦我们真把安太监入了罪,就得罪了宫里,到那时咱们这些人的处境可就更差了。”唐枫似是提醒般地问了一句。
杨震一怔,苦笑摇头。说实在的,作为一个虽然思想成熟,可对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依然不甚了然的人,杨震在做每一个决定前都只会考虑到身边的环境,至于远在几千里外的京城那里的大人物们会对此有什么样的反应,就不是他会去琢磨的了。
唐枫见他模样,也笑了起来:“要是你连这些都能考虑到,那我就得怀疑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其实眼下我们与安太监嫌隙已深,能把他整垮还是照做的好,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点,将来若是坐上了更高的位置,你再考虑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如今日般简单了。”
“多谢百户提点”杨震这才明白唐枫是一片栽培之心,感激道。
“去吧,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那些银库看守呢,或许从他们口中还能问出些什么来。”唐枫最后提醒了一句,杨震心领神会,拱手而去。
之后几日,杨震他们着重的突破口就都落在了那些守卫的身上。在得知路仲明身份曝光,再加上杨震不是太详细的有关他们盗银的过程推测,以及吃够了锦衣卫的苦头,就有人顶不下去了,只得乖乖地道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原来在二月初那几日里,路仲明就借口修缮银库地面,而开始了盗取库银的行动。
路仲明带了一些工匠在里面挖开石板,重新整修,外面的兵丁因为其身份自然不会去多加留意。可在二月初五那天,一个士兵偶然间发现了每次运送出去泥土等杂物的小车里竟另有玄机,藏着不少银锭。这下可让他们傻了眼。
就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些工匠就突然发难,亮出刀来架上了这些全无防备的兵士的脖子。这时,路仲明出来表明身份后,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被杀,并且被冠上盗取库银的罪名,要么和他们合作,拿到每人五千两的酬劳。
在死亡的威胁,以及对他们来说极其巨大的诱惑面前,这些士兵最终选择了后者。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路仲明就是靠着这些人的掩护更轻松地将银子从银库中运出。至于他们到底偷出了多少银子,那些兵士却并不了解。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丧心病狂,一下就取走了多半库银。
在路仲明突然淹死后,士兵们以为一切都已过去,自然不敢提及此事。而在案发之后,当他们得知竟有数百万两白银被盗后,就更不敢了,毕竟此时他们也成为了同谋。
如此一来,整个盗银案的过程已彻底破解,现在摆在杨震他们面前的只有找出幕后元凶这一道谜题了。但除了安离,他们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更有嫌疑之人,案件暂时进入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