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能,小师妹最聪明了。
杨川歪在那儿闲闲地想着,外面突然有脚步声触动了他的耳膜。
他呼吸一凝,不知是福是祸,目光紧盯着锁着的房门,一分也不敢移。
很快,外头响起了开锁声,然后门被推了开来。
两个掌班堆着笑朝他拱手:“杨大人,门大人来了,您请。”
数丈之外,北镇抚司。
奚越一夜未眠,在寅时的时候连躺也躺不住了,就早早地起身出门,赶来了北镇抚司。
不管情况如何,不管是门达那儿有动静还是东厂直接传来消息,都会先传到北镇抚司的。
她走进镇抚司大门时,还没什么人在。几个值夜的锦衣卫正准备轮值,朝她见礼后便打着哈欠离开。
奚越在正厅里给自己泡了壶茶,坐在八仙桌边喝着。倒茶时因为心不在焉,不小心洒出了一点,连同一片茶叶一起冲在桌上。
不知不觉地,她将那片茶叶摸了过来,在指间一次次地搓着,似乎因此缓解了一点儿不安。
过了两刻,逐渐有人来了。
曾培先一步进了正厅,朝她一揖便去处理手头几桩半大不小的案子。片刻后张仪也走了进来,同样上前先向她见礼,她点点头便继续思量心事,张仪却走上了前:“大人。”
奚越抬眸:“怎么”
张仪颔首道:“昨夜,门大人突然差人到我府上,问我有没有派杨川去夜探东厂,还说杨川被东厂扣下了。”
顷刻间,奚越几乎崩溃。
她对张仪不过是简单的同僚关系,又知张仪一心想要升官,不可能涉险找张仪串供。
她所赌的,是门达碍于面子也会直接救人,不会三更半夜找张仪核实。现在看来,她赌错了。
奚越周身无可克制地颤抖起来,她紧咬着牙关不想让张仪看出异样,但张仪还是有所察觉:“大人”
未及再说话,外面震来一声怒喝:“张仪,滚出来”
厅中众人都悚然看去,接着便是一片见礼声。张仪稍作定息,三步并作两步迎到门外,躬身抱拳:“大人。”
奚越也起坐迎上前,同样抱拳:“大人。”
下一瞬,她刚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一下子放松。
数步之外,杨川捂着腹侧深缓了一息,接着迈进了院门。
他应是受了伤,所以体力不支。不过,到底是出来了。
杨川遥遥地也看着她。虽然离得远看不太真切,可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紧接着,拳头声惊呼声闷叫声一同拉回了奚越的视线。
她悚然看去,张仪已捂着脸侧栽在地,周遭众人下意识地伸手想扶,又在反应过来是谁动的手后连忙将手收住。
门达一脚踹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为个撒马儿罕的破案子夜探东厂信不信老子把你阉了送东厂去”
这话比门达突然动手更令奚越震惊
张仪竟然帮她圆了谎竟然在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帮她圆了谎
她木然愕住,见门达还要再踹,又匆忙回神,闪身上去稳稳捏住门达手腕。
此招一出,数步之外的杨川喉中噎住,整个镇抚司里似也都感到一阵凌人的杀气,四下里霎然一静。
门达对奚越仍旧多少怵得荒,当即火气也压下七分,外强中干道:“你干什么”
“大人息怒。”奚越平淡地注视着他,眼底寻不着什么情绪,只是冷得很。门达看得怒意又生,想挥手把他推开,突然惊觉自己被他两指轻轻钳着的手腕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奚越垂眸轻哂,体内力道轻转,门达登感一阵酥麻从手腕直灌到肩头,令他毛骨悚然。
但紧接着,奚越放开了他,如同刚刚发觉自己竟抓了上官的手腕一样,失措抱拳:“在下失礼了,大人恕罪。”
“你”门达怒极,虽忌惮他的功夫,又不肯就这样失了面子。
他于是姑且不与奚越针锋相对了,招呼道:“来人。”
几个上前听命的在这对峙气氛下都没没敢出声。
门达倒依旧气势还算足:“张仪和杨川行事鲁莽,押出去,赏八十大棍。”
“你”奚越当即要再度出手,门达有备在先抽刀出鞘,绣春刀镀着橙红的晨光唰然劈至她的眼前。
奚越不得不收住脚,门达举着刀狠然道:“锦衣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别以为你凭着圣旨进来,我就不能治你”
这话说得,倒好像他自己是个多么刚正不阿的好官一般。
奚越怒极反笑:“门大人”
“奚大人。”熟悉的声音压过了她,奚越凌然看去,杨川不动声色地轻摇了下头,接着,好似又朝她笑了一下。
第26章秘籍六
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门达虽然不敢于奚越过招,下完令就溜了,奚越却没办法当众把这令当摆设,搁下不理。
她只能压制着怒气,冷声说:“都是一个衙门里的弟兄,下手注意点。”
然后她便转身回了屋,不敢多看外面景象。一声声刑杖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却还是不住地扰着她的思绪,令她搭在案头的手一下下攥紧,放在面前的一本案卷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底下的人下手再轻,八十大棍也不是闹着玩的。杨川功夫好,运起内力扛着,所受的还不过是皮肉伤,张仪却是尚未打完便已昏死过去。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杨川过得很不是滋味儿。
奚越和他是“一损俱损”,和张仪可不是。现下把张仪害成这样,她心里自然过意不去,便每天都抽了时间去张仪家里探病。寻医问药的开支她全包了不说,还天天换着花样弄好吃的送去。
“听说今儿是从庆祥楼买的肘子张大人这顿打挨得真不亏,天天吃得跟过年似的”
几天下来,她又给买了张仪买了什么,都成北司里津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