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等着了,瞧着纪尧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了。
姜楚扶着梁氏一起进去,便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里正。
里正的到来,她并不奇怪。
里正现在脸色也有些尴尬,却还是笑着道:“纪尧总算脱罪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姜楚却并不想寒暄,只是点了点头:“不知里正前来,有何事”
里正轻咳了一声,这才道:“是这样,我想着,这事儿既然是个误会,那便还是不要走了吧,赵氏现在也受到了惩罚,况且纪家这祖祖辈辈都在咱村,背井离乡,总归是不好。”
姜楚看向了纪尧,纪尧便淡声道:“不必,既然已经出来了,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这”里正看向了梁氏,似乎还想让她帮忙说说话。
要知道,这纪家一家子若是在平顺村,可以给村民们很多便利和好处的,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他们发达了,以后村里人遇上什么事儿,找他们帮忙总也好些,现在纪尧既然已经脱罪了,说明不是那杀人犯,那里正当然也不希望他走了。
可梁氏却也跟着摇了摇头:“罢了吧,全听尧儿的。”
梁氏原本就不是平顺村的人,只不过嫁进来而已,相公死了之后,那和这村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联系了,要走要留,也全看纪尧的意思,她本来也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
姜楚轻笑着道:“里正您不必再劝了,当初我们被赶出来,那也是全村子的人一起赶的,我姜楚既然说了搬走,那便一言九鼎,绝不能有回头的道理。”
姜楚虽说是笑着的,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并不那么好笑了,她不是这些人想赶就赶,想挽回就能挽回的了的人。
里正脸都有些红了,只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听了那赵氏的挑唆,和全村子的人一起赶走纪家一家子,现在可好,唉
纪威出去送里正了。
姜楚便道:“既然相公现在也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这客栈到底也不是久住的地方,明儿就寻摸一处宅子吧。”
“好。”纪尧点点头。
姜楚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出口。
直到陪着梁氏他们一起吃过了晚饭,小两口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里,纪尧瞧着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才将她拉入了怀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姜楚抬眸看着他:“我问了,你会说吗”
从前她不想问,因为她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就像她也不曾和纪尧说过自己的过去,他们在一起,就是彼此全新的开始。
可如今,她却想知道了。
纪尧定定的看着她:“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那你说说你的过去吧。”姜楚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道。
“我爹死的早,族里的亲戚也都嫌我们母子累赘,因此划清了界限,我娘一个人带着我和弟弟长大很不容易,所以我也早早的就开始想办法为家里赚些钱,六岁的时候就进武馆当学徒,每个月虽说只能给家里赚来五十文钱,但是我在武馆吃住,不至于加重家里的负担。”
纪尧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姜楚却知道,所谓武馆的学徒,其实压根轮不到你学东西,倒是什么粗重下作的活儿,都是你的,打骂之类的更是家常便饭,这种学徒,说白了,就是没有签卖身契的奴才,即便如此,若是哪日被打死了,最多也就是赔偿点儿银子的区别了。
也正是因为了解,才知道这个从来不展露软弱的男人,其实受过的苦不比任何人少,可他却总是那样风轻云淡的态度,仿佛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我在武馆当了十年的学徒,一直到十五岁,那家武馆的老板欠了赌债把武馆给赔进去了,我才出来,在武馆我偷偷学了些本事,便不甘心在这小乡村里继续耗着,出门闯荡了十年。”纪尧说着,眸光都深邃了起来,不知对这接下来的十年,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第119章放弃一切
这次,连姜楚也看不透他。
“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今的皇帝和先帝并不同姓,因为先帝暴戾,百姓民不聊生,四处揭竿而起造反的都有,只不过最终将先帝赶下台的是当今圣上罢了。”
姜楚微微一愣,似乎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却不敢信。
“你是说”
“那场造反,就是我接下来的十年所做的事。”纪尧平静的道。
姜楚瞪圆了眼睛:“那为何村里人说你当土匪去了”
“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我也不在意这些,说到底,造反和当土匪,有什么区别造反成功了便是封王拜相,造反没成功,那也就只是一帮土匪而已。”
“可你既然辅佐了当今圣上登基,那怎会,怎会”姜楚只觉得满肚子的疑惑。
她从前也没有信纪尧是真的土匪,可她也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辉煌的过往。
若是真的有这般辉煌的过往,如今新帝登基,这些辅佐登基的人自然应该是封王拜相,可为何独独纪尧依然是一介草莽
纪尧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才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姜楚正想问是什么事,便看到一个小石子儿嗖的一下被打入了屋内。
纪尧一个翻身便窜起来一手接住了那石子儿。
细细一看,眸光便凝重了几分。
姜楚凑过去看了一眼,那石子儿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图腾,模样有些古怪。
“出来吧。”纪尧淡声道。
随即,一个人影便身形轻盈的翻窗而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夜色之中仿佛不会引起丝毫的注意。
单单这个人超轻的脚步,姜楚便能看出来此人功力不浅,再看他身形魁梧,黝黑的脸上染着风尘,一看便知是常年奔波在外的人。
而这人一进来,便抱拳跪地:“属下罗凡义拜见将军”
姜楚愣了一愣,将军
既然从前是将军,新帝登基,那怎么也够格封侯封王了吧
姜楚都不敢相信她的相公,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呆在这小乡村里的男人,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辉煌,而如今的境况,又是为何姜楚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疑惑,没有插嘴。
纪尧淡声道:“如今我一介草莽,不值你这一拜。”
罗凡义却慷锵有力的道:“不论何时,将军都值得让属下叩拜”
“罢了,你起来说话吧。”纪尧也不想跟他过多的纠缠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