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但他随即微微叹了口气:“既然得应公赐字,子文,这么做就不大妥当了。”
他伸手一指所指的正是李真手中的朗基奴斯之枪:“今天我们坐下来谈开诚布公地谈,而且是在将军府。子文在这里待了四天,想必一切都已安排得天衣无缝。那么在这种场合,手上提着一件兵器”
他微笑着摇头:“兵者凶也。”
李真笑了笑:“您这么介意这东西”
他掂了掂手里的这柄枪,豪爽地一笑:“那么拿走便是了。”
李真转头,高声喝道:“朱狄庞”
而朱狄庞几乎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便出现在门口。李真一扬手,将那枪抛过去:“接着。”
挺有趣的一幕出现了。会议桌旁边的二十多个人,目光都随着那柄枪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象牙白的长枪被朱狄庞接在手中。但他并没有当即离去,而是停留了两秒。
在这两秒的时间里他做了一个小动作用双手用力握了握。
随后他环视在场诸人一眼,慢慢退走了。
抛枪,缩手。这两个动作一共花了两秒钟的时间。
而就是在这两秒钟之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如果说李真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包含着忌惮与不屑,那么到这个时候就变成了如释重负,以及隐隐的兴奋与激动。
可没人表现得更加明显。
就连老石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真。
这场面有些诡异,直到李真微微一笑,试着开口。
然而终究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就好像一个落水之人流出的第一滴血。血腥味儿瞬间传遍整片海域,凶残的鲨群闻风而至。
“诸位。”咳了一声,李真忍住了。他继续说道,“诸位,今天来是要确定几件事情。大家定然清楚,肖恒已经身死。而在他伏诛之前,渝州发生了一些相当不正常的事。我这一次就是要”
但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那声音属于一个脸颊白净的中年人,他微微皱起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真:“李将军,身体不舒服么”
李真脸色一冷,向那人看去。但对方毫不示弱地回敬一道目光,口气愈发无礼:“如果身体不舒服、或者是受了重伤你还能做什么呢”
李真转向老石:“我以为你才是说得上话的人。”
但这老人微微一笑,语气冷冽。态度从刚才的温和有礼变成如今的阴沉不定:“没什么说不说得上话只是大家看得起我罢了。”
他顿了顿:“将军这一次怕是鸿门宴吧。我倒听说你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还听说将军当着不少人的面承诺,曾经追随肖恒的人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李真的脸色也冷下来。他盯着老石看着那么几秒钟,忽然一笑:“如果是呢你们打算摔杯为号然后在这里杀了我”
老石笑着摇头:“你终究太年轻。”
然后他微微侧脸,沉声道:“朱狄庞”
于是朱狄庞出现在门口。
李真转头看他。他也看着李真,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枪已经拿远了我都折不断,是真的。那边的房间里还有些枪手我统统料理掉了。”
第一百章真相大白
随后他向李真头:“李将军。其实你这人还不错。”
李真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咧嘴笑了笑:“你当真姓朱”
“是。”
“你家祖上当真是庆王”
“是。”
李真摊开手:“那么你之前在渝北那边同我说的话什么为国为民,为了你的姓氏之类的话,还有昨晚你说的,你用来骗这些人的话,比如因为你的姓氏,所以你也打算割据为王哪一个是真的”
朱狄庞垂眼想了想,然后一笑:“都是真的。”
李真一摊手:“你开玩笑你觉得你在这里当什么皇帝或者当什么将军了,这个世界会更好”
这时候先前那个白净的中年人低喝一声:“朱狄庞,别跟他废话”
李真没理他,而是看向老石,诚恳地一笑:“事到如今你们还怕什么你们这么会算计人简直是步步惊心啊。那位肖将军就是个一次性用品吧作用就是吸引我手里的枪”
“枪离我远了我身体里的那东西就会发作。可惜我直到上当了才知道那家伙究竟安的什么心。”李真苦笑着,“不过肖恒当真不清楚朗基奴斯之枪是会要人命的”
一次性用品。实际上李真当初将肖恒击杀之后,便意识到了他的作用。
一个速度被强化到了极致的家伙远远超越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法儿追得上他,而人类的寻常枪械又对他完全不起作用。当然会用手里的枪。
就像他当天做的那样,将那柄枪投射出去,正中肖恒的身体。
然后
然后就在枪飞射出去之后的一秒钟时间之内,无比言表的疲惫感山崩海啸般地席卷而来。就那么一瞬间他险些瘫倒在地,觉得自己的骨骼就要化成一滩烂泥,而所有的能力像是被什么东西清洗了一个干干净净再难以发动起来。
李真认为那一刻是他活到今天,所体验过的最难熬、最惊恐、最绝望的时刻。
就连发现自己在坟墓当中苏醒的时候,也没有那一刻来得可怕。
因为那时候他的身上已然承载了太多的责任与希望,因为那个时候他早已习惯站在力量的巅峰,用武力去解决很多事情。
而一旦失掉这力量
他发现在那一刻哪怕是一颗流弹都能够结束自己的生命。
便是在那时候他意识到他对自己所拥有的所有异能、灵能、权能。一直以来、不知不觉地、产生了多么严重的依赖感。那简直已经成为了他的所有。
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就好像传说中的那个说法当一个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一生的记忆都会在脑海当中闪现。
幸好只有那么短短一刻。他以在坟墓当中培养出来的非凡毅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没有崩溃。
花了一分钟的时间调集全身力量,伸展、收缩每一条肌肉,分辨周围传来的每一声可能是代表敌人存在的声响,然后他踩着断壁残垣、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