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走下车来,冒雨进了单元门。
荆老是后天的生日,今天家里的人不算太多,不过也有十来个,见荆俊伟兄妹到了,有人赶紧张罗饭菜。
陈太忠可是没兴趣在这么乱哄哄的场面下吃饭,“你们吃吧,我去看一下荆老。”
“哎,他不在家,在楼下的房子,”荆涛招呼一声,“就是隔壁楼的一楼,学校又照顾了他一套房子。”
陈太忠也听说了,荆老因为年齿渐长,上下楼不是很方便,所以现在住在一楼,荆涛住的原本就是正高楼,一套房子足有一百六、七十平米。
年轻的书记走下楼敲响房门,一个中年妇女开的门,听说他要见荆老,“老先生在后院。”
一楼的房间,是有院子的,陈太忠走过去看一眼,发现院子还不小,差不多有五十平米,荆以远正坐在屋檐下,和三个人一边赏雨喝茶,一边随口聊天。
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熟人,正是国安局的廖宏志,他笑着招呼一声,“太忠来了没去吃饭”
“路上吃了,现在不饿,”陈太忠笑一笑,冲其他人笑一笑,随手拎过一个折叠椅来打开,然后又看一眼荆老,“荆老气色不错嘛。”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荆以远颤巍巍地摇一下头,事实上,他还是在一点点地衰老,不过吃了“西藏老山参”之后,他起码没有一般老年人常见的眼浊、耳背等毛病,这就算相当不错了,“太忠要趁我脑瓜没糊涂的时候,多来看一看啊。”
“那是一定的,”陈太忠笑着点点头,“前一阵我是刚上任,忙了点,现在基本上把工作捋顺了,接下来时间会充裕一些。”
“都说你在恒北干得不错呢,”廖宏志笑着接话,“一个落后县区,活生生在你手上一飞冲天。”
估计你都未必知道我在哪个县区吧陈太忠看他一眼,谦虚地摇摇头,“还差得太远,抓经济只是第一步,等有空了,还要抓制度建设。”
“制度建设嗯,这个倒是不错,”廖宏志点点头,中央三令五申地说制度建设,但是事实上,大多时候都是唱高调的制度的完善,对干部的权力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不过廖宏志一听,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没外人,说的又是恒北的事,于是他很赤裸地表示,“经济建设的成果,需要制度建设来维护,太忠看得远啊。”
“只是不想白辛苦一场,”陈太忠很随意地回答,“尤其我现在干得好好的,有的人反倒已经开始琢磨我走以后的事儿了。”
那个娃娃鱼养殖户说的话,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尤其令他郁闷的是,这个矛盾是无解的。
“不至于吧”廖宏志听得有点不解,他可是知道小陈有多强势,“你这任期还不到一半,就有人敢胡来”
“我说的不是干部,是群众的心态,”陈太忠摇摇头,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一遍。
他说完之后,没人再说话,好半天廖宏志才出声,“养娃娃鱼,这个情况实在特殊了一点。”
“有什么特殊的”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者发话了,他戴一副大大的黑边眼镜,两眼无神皮肤松弛,脸上的褶子之多,能跟荆老相媲美岁数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可偏偏地,他的声音极大,还是异常洪亮,“现在的政府班子一届不如一届,一换班子就换思路,朝令夕改,这么下去是不行的共产党一党专政的优势,会荡然无存。”
“你以为就你是明白人”另一个老者嗤地笑一声,“赵校长你身为民主党派,操的却是执政党的心,有那功夫,不如去看看你的痔疮。”
“你个地主崽子知道个屁,”地中海一拍桌子,“我本来就是共产党员,建国的时候奉命退党,充实民主党派力量奉命退党,你明白”
“反正我是共产党员,”这位洋洋得意,“我还是正厅,比你高半级。”
“呸,你就是个投机分子,”地中海不屑地看他一眼,“就是你这种人太多了,党的队伍才蜕化成这样你肯定又在惦记跟小陈弄娃娃鱼来吃了,马屁精。”
“嘿,我就有得吃,”这位继续洋洋得意,然后看一眼陈太忠,“小陈,娃娃鱼养好了,给弄过来两条,荆老也爱吃。”
“你们两个小鬼,年纪一大把了,没皮没脸的,”荆以远看不下去了,笑着啐一口,“就知道算计小孩子,不害臊。”
“哈,”两个老头笑了起来,好半天之后,地中海才叹口气,“不过现在这社会,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赵校长你就总是生活在想像中,”难得地,廖宏志发话了,看来这几位都是很熟惯的,“荆师一再说,社会是在发展的出现的问题,小陈在积极地弥补,这就是正确的态度。”
“行了,喝茶吧,”荆以远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学什么书生意气国家前途这种事儿,交给小陈他们这些年轻人吧。”
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他今天是又见识到了“老小孩”一帮离退的人了,非要挥斥方遒,畅谈国家大事。
第4261章闲适
聊了一阵之后,荆紫菱和荆俊伟也来了,陈太忠这时知道,那地中海的赵校长,曾经是天南大学的副校长,另一个老者姓庞,曾任省文联主席。
这两人都是七十出头,赵校长是荆以远的半个徒弟,而庞主席虽然也跟荆老学过一段时间书法,可他又是荆涛爱人的表舅,这个辈分就不好算了。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聊到接近九点的时候,起身告辞,廖宏志也站起身,陈太忠见状,和荆家兄妹将三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才转身回去。
荆以远年纪虽然不小了,精神却矍铄得很,还是坐在屋檐下品茗赏雨,见他们回转,笑眯眯地发话,“你们说,在院子里挖个小池子好不好”
“你种点豆角、西红柿和茄子什么的就不错,”荆俊伟略带一点不耐烦地回答,“这院子总共才多大,还有这么大一棵葡萄树,怎么挖池子”
他是荆以远的孙子,早早就独自出去闯荡天下,对谁的态度都不错,但是偏偏对自家爷爷的态度,很是不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