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心太重,这不好。”段鼎看看那些方子。摇摇头。
绮罗看着父亲,“爹,师兄真的没天赋吗”
“第一关就没过,你知道的,我们第一关就是如何选择。他做对了,但是。最终放弃了。”
“然后呢”
“他没选。对他来说,不确定时,他宁可不选。与毒死病人相比,他宁可放弃,至少他没脏手。”段大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其实第一关是件很简单的事。
所有入门弟子进门后,在教导了基本的认药,基础的教育之后,会突然让弟子去拿方子配药,而那付药方里,份量是有问题的,绮罗发现了,迟疑了一下,她觉得有问题,可是她不敢问父亲,于是自己把份量改了,拿给了父亲。而父亲觉得最好的一个弟子做的抉择是跑到他的面前问他;而绮罗也不错,因为她发现,然后改了;所以绮罗是他们中间天赋最好的,很多人连方子出了错都不知道。直接就把药抓齐了,乐呵呵的过来了;而顾仁就不同寻常了,他盯着药方,眉头皱得死死的,好半天,就把方子放回了桌上,然后就啥也不说了。
“这也不算错吧”绮罗皱眉,把错误的方子送回给父亲,让父亲好改回正确的。这说明,他的天赋跟自己,跟那位从未谋面的师兄一点也不差,若她是父亲,她真不觉得丈夫做错了。
“我问他怎么啦,他就是不说,我问他是不是不会认,还是不会抓,他还是不说话。就瞪着我,我说,方子错了他还是瞪着我,连表情都没变。”
绮罗大笑起来,她绝对相信,老爹最后一定已经疾言厉色了,是个人都会吓破胆吧,自己是亲生的女儿还不敢问方子是不是有点错了呢,更别说顾仁了。所以,顾仁能学到这个程度,已经了不起了。
段鼎轻皱了一下眉,伸手拍了她的额头一下,拉过她的手,又号了一下脉,知道没事,才放开。
“那位师兄是谁您满意的那位,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当然没有,他出师时,你还小,你刚刚入门罢了。”段鼎笑了一下,随口说道。
“是出师不是被赶出门”
“我就那么严厉”段鼎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不严厉吗那人在哪已经是名满天下了吗”绮罗迟疑的看着父亲。若是已经真的名满天下了,父亲一定会说的,可是这些年,她连毛都没听过,显然这位师兄并没有按正常的路子在走。
“不知道,出师之后人就没了。只说,他会成功,这些年了,连个信也没有,也不知道哪去了。”段鼎也有点黯然了,自己的亲传弟子,曾经以为他也是可以承袭自己的衣钵的。结果,出师就没了,不是白教吗再看看女儿,也觉得气闷,女儿在家好好的,结果到了顾家,先是守活寡,好容易丈夫回来了,先流产坏了身子,现在又吐血,不禁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逼着女儿嫁进顾家是错的。
绮罗哪里知道父亲的想法,跟着叹息了一下,难怪父亲后来对她越来越严,合着,对他来说,之前有个强人比着,然后强人不见了,只有她了,她也就只能跟着强人的步伐奋勇向前了。
顾仁晚上才回来,自然见不到岳父母,他进来之前,便让人传水,进屋后,先去屏风后头把外衣脱了,洗了个脸才过来。
“喝了酒”绮罗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酒味,虽说顾仁常出去应酬,但是,这样会喝了酒回来,而且还会先更衣、洗脸才会过来跟自己说话,显然,这回应酬的地方是不便让她知道的。
“嗯,程安没死。而程家的暗卫已经跟他联系上了。”顾仁靠在了她的身边,闭目说道。
“他不肯回来吗”绮罗皱皱眉。
“是回不来,正像你说的,那位长公主真的喜欢那位了,她这回可是真的去抓程安的,连他们的国师都带来了,别说伤不重,就算重,也能救回来的。”
“为什么”
“听说,是因为程安那叉,上次他不是拿了一把三头叉把郎里的手臂给下了吗而营救郎里的那队人马是就是银镜公主的亲卫,而她那时就在帅帐外面的高台之上,所以破坏太公布局的人就是她。程安最后那叉,倒是让公主芳心暗许了。所以这回程安送亲,公主就亲来了。”顾仁闭上眼,呵呵的笑着说道。
“你请人帮忙了”说得这么详尽,显然这些日子,这位还真的没闲着。
“我们是生意人,总会有自己的暗线的。这些年,草原上,也不是没有我的客人。虽说我不能把药送出关外,但是,我能在京城里把药给他们,他们自己怎么运,我就不管了。”顾仁说得轻描淡写,绮罗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在朝庭下发了禁药令之后,草原的成药一下子就贵比黄金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帮忙找些消息也不算什么问题了。只要顾仁把自己的要求放出去,只怕那些人得疯了一样找消息。
“会被抓住吗”
“你以为边关的人干净”顾仁又冷笑了一下。
“你找找秦大爷,成药睁眼闭眼就算了,但是药材一定不能流出去。”绮罗果然还真没有什么道德感了,闭眼说着。
“你能从我们的成药练药吗”顾仁终于睁开了眼。
绮罗怔了一下,闭眼想想,睁开眼:“把你给人的那些成药单子给我。”
顾仁直接从怀中抽出了那张单子塞到了绮罗的手上。绮罗看了一下,盯着看了好久,好一会儿,“替我传信给谢言,让他想个办法,把这个清心散给我扔河里去。”
“不是该找秦大爷吗在关里把这批货拦了”顾仁皱着眉。
“当然不行,咱们将来还得做生意呢。明天我再写一个方子,我们的清心丸要改方了。”绮罗笑了。
顾仁也笑了,正好下女进来,说洗澡水准备好了,而绮罗看看顾仁,对下女摇摇手,下女退了下去。
“今天放过我了”顾仁咯咯的笑了。
“喝了酒,再泡澡会生病的,会传染给我。”绮罗闭眼故意说道。
顾仁大笑起来,从背后抱着她,省得把酒味喷到绮罗的脸上,想想,“程家人会怎么做这回情况不对,程安并不想留在鞍然。”
“回来怎么办你觉得被俘的儿子跟牺牲的儿子相比,哪个更好”绮罗眼皮子都没抬,在丈夫的怀里很安适。
“所以我们不能让程安太可怜了,总得让他回来不是,不能让他被家人牺牲掉不是。”顾仁牵着嘴角。
绮罗闭眼不说话,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一点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