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见过这还是第一次不敢正面面对一个妇人。与她说不了两句,竟落荒而逃了。
他感觉到,在卢萦面前,自己无所遁形。似乎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她无不了然于心。便连她那看起来冷淡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嘲讽和漠视。
对上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吐出一口浊气,陈术闭上眼睛寻思道:我定然是累了,太过疲惫了,竟被一个还没有及笄,也没有什么家世的小姑娘给吓住了。
想是这样想,可此刻的陈术,还真提不起力气来阻止卢萦得到那家酒楼。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在想着,要在行商一路上,把卢萦堵得无路可走
酒楼的事很顺利。
当卢萦拿出代表萧氏的木牌,摆明车马要仗势欺人时,不顺利已不可能。
下午时,那酒楼的地契房契便到了卢萦的手中,契主的名字,也变成了卢萦上午时,卢萦对陈术说,这酒楼会姓萧,那话可真可假。陈术便是要查也查不出来。因为各大世家把置下的产业挂在别人名下,是很正常的举动。
酒楼作价三百两黄金同时,卢萦也让罗子塞给众官兵三十两黄金,以感谢他们的辛劳。
酒楼到了手,接下来便是赶人了。
微微关闭的酒楼大堂内那肥胖的妇人正绝望地哭嚎着,而那个店小二,也白着脸流着冷汗看着自家姐夫。直过了一会,他才嘎涩地问道:“二姐,二姐夫,难道我们就没有了法子那个少年儒生连辆像样的牛车驴车都没有,他凭什么可以强了我们的酒楼去”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那高大的汉子悲从中来。他狠狠地瞪着那店小二,说哑了的嗓子中带着怨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人家只是上来吃过饭,问句话你”气到极点,他袖子一挥直赶人,“走吧走吧,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个小舅子我养不起,也养不来。”
汉子的声音一落那肥胖的妇人在一侧尖叫道:“阿根,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明明是那人收卖了官府欺负我们,你怎么能怪到自己人身上”转头她朝着那小二叫道:“二子,你别走,谁要你走,姐跟他拼了”
说罢,她瞪着自家丈夫脸上的横肉直抖。
就在那肥胖的妇人以为丈夫会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妥协,会再次低下头一声不吭时。那高大汉子却是哑声说道:“你也走吧。”
“啊”
姐弟两人齐刷刷抬头看向那汉子。
一阵西西索索声中,那汉子掏出一张帛书扔到那妇人面前,平素憨hou的脸上,已经是木然一片,“这是休书。我养不起你这样的婆娘,你也走吧。”
什么冇休书
那妇人一惊,她呆呆地低下头看向那帛书,她是不识得两个字,可她弟弟识得。就在那小二呆呆地念着“休书”两字时。那肥胖的妇人从喉中发出一声嘶利的尖叫,只见她腾地站起,朝着那汉子便是一扑。
纵身朝前夫扑去,妇人双爪挠向他的脸,张嘴咬向他的肉,尖叫道:“好你个李阿根,你敢休我你居然敢休我”
那汉子右手一挡一推,转眼间,便把那妇人给推得向后退出好几步。就在那妇人不敢置信地坐在地上就要打滚撒泼时。那汉子猛然扣住她的衣襟,瓮大的拳头高高举起。
不过那拳头一直没有落下,他只是瞪着妇人厉喝道:“够了我受够了齐长秀,你进我李家的门共七年,这七年中,我家从良田百顷变成现在的田地全无,从一家红火的酒楼变得酒楼也没了,从锦缎堆满仓库到现在的什么也没有。齐长秀,娶到你这个破家婆娘,是我李阿根倒了十辈子的霉再不休你,我怕是连个安身的地方也没了,你滚吧,不要再来了。两个孩子是我的种,以后你不许见他们。”
说到这里,那汉子把妇人重重一推,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酒楼。那妇人还在不敢置信的嚎叫着,一边哭骂她一边看着那汉子,等着他回头,可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汉子都不曾回头瞟她一眼。
酒楼的阁楼上,早在几人争吵时便己进来的卢萦和罗子,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卢萦看到那汉子离开,看到那妇人和小二还赖在酒楼中又哭又嚎,她蹙了蹙眉,淡淡说道:“去叫几个人,把他们给扔出去”
“好的。”
“恩,扔出去时,让那些人顺便揍这两人一顿,揍重一点,不过别断了骨头。”
听到这里,罗子却有点不解了。卢萦看了他一眼,想着要培养这个人,便解释道:“这妇人和她的弟弟,一看就是个欺软怕硬,贪得无厌的。对付这种人,一定要狠,还要是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横和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想到躲你我远远的。不然的话,我怕他们会把后半生的不幸和痛苦都赖在你我身上,到时会防不胜防。”顿了顿,她又说道:“之所以不打断他们的骨头,是因这两人已没了什么钱,不能真绝了他们的生路。
罗子受教,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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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他的欢喜
收了一家酒楼,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像延请大厨,补充酒楼所需的塌几等物,还有招聘人手等等。
不过卢萦也不急于一时,她先把酒楼关了,让阳婶先住进酒楼照看,让罗子回到汉阳带人手过来。她还要与尚缇萧燕等人商议一下合伙之事,以及到各处酒楼学学经验。林林总总,再加上卢萦还在学习的琴棋书画,使得她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天下午,卢萦刚从外面回来,一眼便看到一辆马车,以及一个青衣人站在自家门口。
莫非贵人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卢萦竟是脚步加速,她急急走了过去,朝着青衣人一揖,朗声道:“君子可是找我”
那青衣人回过头来他一看到卢萦,便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这个青衣人与严肃的执五不同,他长得一张圆脸,平时看不出来,一放松便给人一种他很爱笑的感觉。事实上,他也是个喜笑滑稽的人,在汉阳时,卢萦与贵人打照面,他都在一侧,不过到了成都后,他就不见了。
见到卢萦,青衣人朝她微笑点头道:“卢氏娘子,我叫执六。”顿了顿,他又道:“主公回来了,他想见你。”
“是。”卢萦道:“我要沐浴更衣,还请稍侯。”
执六点了点头,“尽快。”
“是。”
卢萦动作确实很快,她来不及烧热水反正现在天气炎热,便提了点井水洗过头和身子,再换了一袭银白色的袍服。
看到梳洗一新的卢萦翩然走来,执六说道:“姑子黑了些。”
她这阵子天天在外面奔波,能不黑吗
卢萦上了马车,当马车驶出巷子时,她突然问道:“君子本来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