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现在她没用的连身体也没能守住。
在外面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起风了,她不禁抱住自己单薄的身体,心中满是仓惶。这时,一件外套落在她瘦弱的肩头,她下意识地回头,以为是鲁道夫,可是
来人是弗里茨,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喜悦冻结在眼底。面对着这个男人,她吝啬地连一个笑容也不愿给,用力地挣了挣,将他的衣服甩在地上,满是警惕地倒退了几步。
将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一颗心被刺痛了,他深呼吸几下,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和她决裂,所以他强忍住脾气,没有发火。
静默了半晌,他才吐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还好吧”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昨天差点被他活活掐死,她能好得起来吗
“托你的福,还没死。”她讽刺道,一脸拒他于千里之外。
“我”他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见她戒备的脸和眼底闪烁的怨怒,那一句道歉的话生生地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便他不说话,只是往那一站,就让她感受到了压力,抵触心理不自然地跑出来。
她眼底的疏远和冷淡令他皱起眉头,害怕那些嫉妒的情绪会再度跑出来捣乱,不愿一再伤害她。于是,他掉头走了。
林微微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走出自己的视线,才松了口气。几步走过去,赌气似的在他衣服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正发泄着心中怒意,就听弗里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肆意践踏军装,就是藐视纳粹,藐视军队,该受到军法处置。”
没料到他走了还会回来,林微微吓了一大跳,脚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踩不下去了。毕竟她的心里,对他还是害怕大于憎恨。
虽然畏惧但也不甘,她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好啊,和我说军法。那我就去揭发你用武力逼迫军医给你治疗,还有就是用卑鄙手段迷奸战地医院的女护士”
“迷奸”弗里茨哼了一声。
见他一步步走过来,林微微不由向后退去,以为他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然而,他只是弯腰捡起自己的军装,然后甩在自己的肩上,一转身风情万种、臭屁万分地走了。
我呸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
啐完一口,她也转身,却不知道弗里茨根本没有走远,而是站在某个角落里,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
奥尔嘉的状况比库特说得更糟糕,看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微微不禁苦笑。唉,一个被轮,一个被迷,我们不愧是一对难姐难妹的好基友。
将鲁道夫送她的花借花献佛,插在她茶几边的花瓶里,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库特说,他替你申请回柏林疗养,很快你就能离开这个地狱。”
听见微微这么说,她转过身,抬起一张泪痕交错的脸,望向她,口不择言地叫道,
“袁,我的人生完了。我走不出阴影,一闭起眼睛就会看见那些苏联人,还有活活被烧死的埃塔。我甚至无法容忍库特碰我,不,不止库特,就连军医都不行。”
林微微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安抚道,“会过去的,奥尔嘉,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时间会治愈一切。只要活着,就是希望,你是库特的希望。失去你,他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不,我不配再当他的希望,我不但身体被思想也不正常了。他可以找一个更好的。”
“傻瓜。”她打断她,道,“谁能比你更好。为了他上前线,为了他打破你誓死嫁农民的承诺,是他配不上你才对。”
她抽搭了下,闷闷地问,声音中满是迟疑,“袁,我还会好起来吗”
“会,一定会,我们都会好起来。只要熬过黑暗,就是黎明。”微微搂住她,这话说给她听的同时,也在对自己说,“库特和我说过,他不在乎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他都会爱,都会珍惜。”
“我知道,我也相信,是我无法面对自己。”
是啊,过不去的只是自己这一关,所以很多人都死在自己手中。作茧自缚,何其可悲。
林微微拍了拍她的肩,鼓舞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不想过的坎。奥尔嘉,我们都要勇敢,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她笑了,眼中却流出了眼泪,“袁,以前都是我在安慰你,现在轮到你安慰我。谢谢你救了我。”
微微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道,“大恩不言谢,所以我只要你一辈子都记住我就行。”
奥尔嘉需要休息,两人没说几句,她就被医生护士赶出来了。她自己也满身是伤,正想回去休息,一转身,却在路上碰到了鲁道夫。
他站在树下,背脊依然挺直,脸上却有一丝疲惫。她心一动,朝他走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是她,那双蓝眼中随即闪过了无限的喜悦。他向前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两人无言相对,天地肃静,唯有春风在身边吹拂而过。
他的希望、他的梦想、他的阳光、他的玫瑰花此刻就站在他眼前,如梦如幻的一刻,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林微微回望他,不敢眨眼,生怕自己稍一眨眼,眼泪便会滑落下来。迟疑了片刻,他终于克制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举步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