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是泪,几乎无法言语,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道,“你摸,我就在这里,你不是在做梦,我就在你身边。”
“我知道,即便这是梦,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贝丽斯,在休息前,还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已经断断续续地几乎听不到。
一条生命即将逝去,可是他们谁都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等着离别降临。
力气用尽,他的唇只是在颤抖,那微弱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到。贝丽斯哭着站起来,将耳朵贴在他唇边,在他断气的那一刻,她歇斯底里地叫了出来。
“尤利,不要走,我不让你走,不要丢下我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说过会回来娶我。尤利”
那一声声叫唤,简直让人心如刀割。一颗心满满的都是伤痛,哀莫大于心死啊,林微微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一把拉起她,将她拖了出去。
“尤利,尤利”她双目无神,只是在叫唤他的名字,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去的事实。
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可是她们都是普通人啊,面对着生离死别,如何能做到如此洒脱
贝丽斯一把抓住林微微,道,“他说,他说,我爱你,我会一辈子爱你。一辈子,我的一辈子还没过完,他却已经走了。我该这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太痛了,这一种痛是深入骨髓的,林微微感同身受一样。她的眼中也满是眼泪,咬着唇,却无法克制住心中的剧痛。
和鲁道夫的生离,和弗雷德的死别这种伤心欲绝的滋味,她岂能不知
贝丽斯的动静引来了医生和护士,虽然不忍,却也不得不将她弄走,这里还有更多受着重伤的战士需要休息。
护士长拍了拍她的肩,道,“去休息室整理下仪容。”
她点点头,贝丽斯的喊叫还一直在耳边,让她心如刀绞。
魂不守舍低着头地走出去,没注意前方的路,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她下意识地道歉,退让到一边。
那人嗯了一声,和身后几个人一起越过她。
“让你好好养伤,你偏要赶回来。”
“和那些被夺去生命的,这些小伤不算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林微微想要离去的脚步一滞,忍不住抬头。在那个侧影映入眼帘的那一瞬,她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万物皆止,唯吾心动。
眼泪,更多的泪水,刹那冲破了眼眶,宛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于她,整个世界都在这秒远逝,眼里唯独剩下眼前的这个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唉,挺压抑的一章,战争到底带来什么除了老百姓的家破人亡,便是那些当权者的私欲。
人生最痛苦莫过于生离和死别,生离,明明有机会,却抓不住。死别,没有机会,万念俱灰。
真是庆幸,我们都是生长在和平的21世纪里。所以,有时候想想,要懂得珍惜啊
140第一百三十章爱情复兴下
能让她如此魂不守舍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
是鲁道夫啊。
淡淡一瞥,他的一个侧影、一个微笑,那些被遗落在角落里的记忆便再度开始转动,如同死灰复燃。
1938年8月,两人最后的别离,让人心碎。
在车站上,离别之际,她转身扑入他的怀中,只为最后一个拥抱;在电车上,车子开动,他发足狂奔追逐电车,只为最后一个亲吻。在死亡面前,他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危险,忍受玻璃扎进皮肤的痛楚,宁愿同赴黄泉,也不愿放手独活。那一秒,他的血顺着手臂一滴滴流下,落在她的脸上,和她的泪,交融在一起。
这些前尘往事真的可以忘记吗就如同过眼云烟那般,消散不见
在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的悲伤,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爱恋全部压在胸口,沉甸甸地叫人窒息。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扑入他的怀抱中,告诉他她是简妮,就是那个曾与他海誓山盟的女子。
可是,她没有。
无形中有一股力量拖住了她的步伐,让她软弱无助,只能像一座凝固的雕像般伫立在那边,呆呆地凝望他。千言万语,挤压在胸口,却最终只化作了那一脸的泪花。在久别重逢后的这一刻,除了哭泣,她什么也做不了。
“别在这里发呆,赶快去急诊室。”
突然,背后有人扯了她一把,一个踉跄没站稳,她几乎摔倒。额头撞到门框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引得侧目纷纷。
听到动静,鲁道夫也回头看了一眼,但这一瞥也只是淡淡的,那眼神不过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毫无半分感情色彩包含在其中。
如果是简妮,这样摔一下,会让他心痛到死吧。可是,她不是简妮了呀,她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亚洲女孩林微微。
兜了一大个圈子,最终只是回到了起始点,什么都发生过,却又如同什么都不存在。看见了鲁道夫,恍若隔世,仿佛轮回在命运轨道上的只是她一人。
这种感觉不好受,简直是撕心裂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狼狈地仓皇而逃。和贝丽斯一样,她需要找个地方平复心情。可是,这不是合适的时间,更不是适宜的场合,大家都在浴血奋战,不容她胆怯、退步或是软弱。
医院里到处都是血腥、腐臭的味道,就连强烈的消毒水和酒精都无法掩盖。林微微被一个医生叫去了手术室,那里有一个伤者趴着,他的后背上从颈部一直到臀部有一条足足40厘米长的伤口。
虽然在前线已被那里的军医暂时缝合,但还是狰狞可怖,血水脓水不停地渗出。那个士兵被上了麻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林微微看着他,茫然地按照医生的吩咐递换手术刀和镊子,一边帮他止血,一边脸上泪流不止。
手术维持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终于结束。医生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从开始一直哭到结束,不禁问,
“他是你情人”
她被动地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脸,却不小心抹了一脸的血渍。
兵荒马乱中,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惊惶失常在所难免,所以医生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鼓舞。
“院长先生,”这时,护士长匆匆地走过来,看到林微微满脸是血,不禁一愣。
没料到坐在身前的这个是院长,微微也是不由自主地吃了惊。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