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无数次出现在小满梦中的画面。小满隔着厨房的烟气看着顾父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时竟恍惚觉得回到童年的梦里。

晚饭的主打菜依旧是大白菜，只不过换成了醋溜的做法，做出来的白菜酸爽脆嫩，十分的下饭。

饭后，顾母洗碗，小满扫地。一家人每天都是这样，将不算繁重的家务分开一起负担。

顾父将客厅里刚才吃饭的饭桌擦干净，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小满写作业，顾父和顾母就在批改作业、写教案，客厅里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桌子中间放了一个暖壶，周围放了三个玻璃杯。顾父顾母不时将杯子里的水加满，还要提醒女儿多喝水。

小满像往常一样开始写化学作业，写完后将作业本递给作为化学老师的顾父。然后做英语作业，写完后再将英语作业给顾母检查。

其他的作业已经在学校做完，小满拿出本子开始回忆自己之前研究的几个课题。为了怕被人看到引起怀疑，只能用最简单的句子或者符号，让自己以后看到的时候能够回忆起来，而如果是别人看的话，只能觉得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句子。

没了陪伴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小黑，小满回忆起来研究内容来很吃力，只能先列个大纲，再慢慢将起来的东西一点点填进去。毕竟当时实验时也走过不少弯路，而且关键性的实验数据都需要重新获取。小满也只能寄希望于能快点重新开始实验，好歹趁着自己还没忘光。

“不错，都对了。”顾父看完小满的作业表扬道，“比以前细心了，也没犯什么粗心的错误。”

小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不是十七岁的少女顾小满，而是个细致稳重的科研工作者，她决不允许自己因为“粗心”而出现错误。

“英语也进步了很多，作文写得通顺多了。”顾母同样也是夸奖道，“看来这个暑假的努力没有白费。”

“还要多亏、多亏妈妈帮我补课。”小满尽量学着原主娇憨的样子说道。

“我今天听董老师说，你想考o大”顾母问道。

“嗯。”小满点点头，不知道怎么才能跟这对父母解释女儿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想法。

“怎么想考o大了，不想做老师了”顾母好奇的问道。

“考o大和做老师也不矛盾嘛。”小满干巴巴的解释着。

“倒也是。不过你喜欢就好，尽力试试吧。”顾母也没问女儿怎么改变心意，而是摸了摸她的头鼓励道。

小满尽量让自己自然些，被摸头这种动作对于她来说过于亲密，可顾母看起来好像十分喜欢摸女儿的头。

“o大不在本市，你要是准备考的话，就要有心理准备。”顾父的话就理性了一些，只不过听起来对女儿十分有信心，像是她想考就一定能考上o大一样。

“行了，先放松下吧。今天我买了给小满织毛衣的毛线，你们俩帮我缠毛线吧。”

顾母起身打开了椅子上的录音机。

这个年代不少人家里都有了电视。但顾父顾母考虑到女儿正在高中，之前也问过小满的意见，小满表示对看电视并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家里还一直没买电视。一家人平时一起看书之外的消遣就是听录音机里放歌，好一起听收音机。

顾家的录音机还是那种很大一个长条形的，按下去整个收音机的嘎吱嘎吱的想着。里面放的磁带是顾母从音像店买来的，老板也不知从哪儿翻录来的几首英文歌，放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翻录的杂音，音质也不太好。

但顾母全不在意，好心情的跟着收音机里的歌曲哼着，拿过一旁袋子里放着的一把毛线，递给顾父。顾父熟练地用两只手撑开、架住，然后小满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找到线头开始将毛线缠成线球。

“你喜欢这上面哪个图案”

小满还在分析着怎么将毛线球缠成一个近乎完美的球形，就听到身边的顾母问道。转过头一看，发现她正拿着织毛衣的签子对着一本织毛衣花样图解的书研究着，打算在织给小满的新毛衣上织个小动物的图案。

“小鹿、兔子、还是小鸭子”顾母指了几个图案向小满征求意见。

“其实没有图案的也很好看。”小满看着这三个和自己一定都不搭的可爱挂的小动物，实在没法违心的从里面挑出一个来。

“但是这些多可爱啊，你不喜欢吗”顾母不解的问道。

小满心中一紧，怕说多了露出破绽，于是随便指了个什么。

“小鹿吗也不错，家里正好有这种深粉色毛线，织两只小鹿在这边正好。”拿定主意的顾母用手量了量小满的腰围开始计算着起针。

下个学年她就要带高二毕业班了，怕下半年的时候没时间，也想着小满可能会去外地上学。于是现在就开始准备，想让小满上大学的时候可以穿上新毛衣。

小满看着自己双手熟练的缠着线球，一瞬间竟然有些迷茫自己是哪个顾小满。还好很快就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只不过一想起自己跟这具身体之间相互的同化就难免又想起了联欢会唱歌的事情。

刚才听顾母哼了两句唱的挺好的，这个顾小满应该也不差吧

在脑子里哼了两句歌，觉得音调还挺标准的，真唱出来估计也不差。小满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二十多年从没去过ktv的人，既是因为小满不爱这种交际，更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唱歌跑调到了多离谱的地步

小学时自卑的小满唯一一次在全班面前开口唱歌就引起了哄堂大笑，甚至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调皮的男同学都以起哄让她唱歌取乐。

从那次后小满越发的觉得在班里抬不起头了，越来越自卑，也对在人前唱歌有了心理阴影。

这次之所以主动提起唱歌，一是因为小满早就摆脱了小时候的自卑，能坦然的面对自己跑调的歌声。二是因为存了“混”的心思，反正八个人了，她不张嘴也没关系吧

第6章彩排

因为有了政治这么个难题，所以小满决定从明早开始，她要投身到听早新闻的活动中去。

第二天一早，小满没用顾母叫就早早的起了床。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墙面和暖气管时，心里涌上的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费劲的穿上臃肿厚重的棉裤，小满看着镜子里有些笨重的自己，怀念以后那些轻便保暖的衣服。

顾父一如既往的骑着自行车去给女儿买牛奶了。小满起床后打开客厅的收音机调到了新闻频道，听着新闻开始帮顾母准备带去学校做午饭的饭菜。

早饭后，收拾妥当的一家三口又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