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亲自将郑母给扶了起来，“郑夫人，您真的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我身为医家的本分，何来这个谢字？”

郑母倒不是个扭捏的人。

没有纠结，便站了起来。

鬓角虽有几分泛白，但面容衣物，却都打理的很干净。

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郑母躬身，急忙将步青胭给请进了屋内，连连致歉，“秦小姐是我们一家的救命之恩，是犬子无理，当初才冒犯了您。一个谢字本就远远不够，还望秦小姐勿怪。”

郑母的言语谈吐，十分有礼。

倒不像是一般的普通妇人。

只这一点，步青胭也未多问。

将她带进屋内以后，郑母就从衣柜中翻出了一个小包裹，递到了步青胭的面前。

里面都是些散碎银两。

不多，大约又几钱银子。

郑母将这银两搁到了步青胭手边，不停的道谢，“民妇知道，这银子算不上多，大约是不够秦小姐的诊金。可这是民妇的一点心意，还望秦小姐千万不要介意。”

步青胭看了眼这家里，家徒四壁。

心里大约清楚，这已经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

当初救人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诊金这回事，眼下就更加没这个心思了。

要是真收了这钱，这母子二人的日子，怕是要更难过。

可现下的情况，让她不知道怎么婉拒。

见步青胭犹豫，一边的郑一凡也是一脸严肃，一副恳请步青胭一定要收下的神态，“秦小姐，这是我娘的一点心思，请您千万不要嫌弃。”

步青胭汗。

若是收了，她心中必然过意不去。

可若不收，这母子二人心里大约也是过意不去。

她也当真不愿再看着这郑一凡，去醉仙楼门口，候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步青胭的视线缓缓落在郑母以及郑一凡的身上。

衣物简单，还有着许多补丁。

但几乎每一处的补丁，都被极好的绣工遮掩，所用的布料也是与衣物十分相称的颜色，要是不仔细看，倒还真看不出来。

步青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朝床榻上望过去。

灰扑扑的被子，远远望去就是一个颜色。

步青胭起身走近，果不其然，在近处就看到了被子上的各处补丁，大小不一，远看却很有欺骗性。

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转身便对着郑母问道，“郑夫人，敢问这被子上的绣饰，可是您亲自缝的？”

虽然不明白步青胭为什么突然换了话题。

但郑母还是依旧点点头，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上了些许自豪，“民妇自小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活计，也就这绣工，算得上这十村八店比较好的。”

第112章商量诡计

过去，他们一家的生计，就是靠着她的绣品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原先的日子过得也还算可以。

只是后来，郑一凡的父亲生了场大病，掏空了家底不说，最后人也没保住。

没了郑父，郑母她一个女人家，便不好在抛头露面去卖绣品。

当初的小摊位也被旁人霸占了去，久而久之，他们家的日子，也就越来越难过了。

步青胭闻言，眉峰微挑，径直走到月溪面前，将她手里的淡青色布匹接过来，搁在了小桌上。

将那几钱银子往前推了推，道，“原本救人，我便不是因为诊金。郑夫人，您的绣工我很喜欢，若是您真要答谢，可否帮我做一身衣物？”

月溪在一边一下吓住，“小姐！”

这可是小姐要穿去太子府的衣物，可不能草率。

步青胭稍稍抬手，制止了月溪的声音。

郑氏有些受宠若惊，这布匹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所以便有些忐忑，“秦小姐，民妇知道这些银子本就不够您的诊金，若您当真信任民妇，这衣物也做得。可这银子，民妇还是希望您收下……”

步青胭阻止她，“不必。原本我做这衣物也要花费，一来一去，便抵消了我那诊金，如何？”

救命之恩哪里是一件衣服可以抵消的？

郑母心里很清楚，这是步青胭故意在照顾她。

一时间，双眼都禁不住热了几分。

眼下她自然也瞧的出来，自己儿子找来的这大夫，并不是什么普通人。

身量气度，就连身侧的婢女，所穿的衣物料子，都不是她们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郑母正欲下跪，这一次，被眼明手快的步青胭直接出手拦住。

拖着她的双臂，让她的身子无法再落下。

步青胭将她拽起来，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郑一凡，“扶好你娘。”

郑一凡下意识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即刻走上前去。

眸中像是多了几分坚定，“秦小姐，您的大恩大德，郑一凡日后，定当回报。”

许是前世之祸，重活一世之后。

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所谓亲人，都想法设法的陷害她，诬蔑她。

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过旁人的真挚之心。

像是被郑一凡感染了一样，步青胭竟也觉心中温暖。

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发自内心的嘱托，“好好照顾你母亲，这衣服，就麻烦郑夫人了。过些时候，我会让月溪来取。”

郑夫人郑重的点点头。

月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小声提醒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好。”步青胭告辞离开，相较于今日出门时的心情，现在，已经是天差地别。

——

入夜，丞相府，主院。

屋内烛火摇曳，在这漆黑的夜里，着实不值一提。

大夫人将院中的人全数屏退，与步文绣守在屋内。

仔细研读着今日从将军府摘录回来的那份名单。

大夫人已经将所有计划和步文绣细细说过，所以这份名单的用处，她自然知晓。

斟酌了许久，步文绣才终于用笔在名单上圈出了一个名字。

“武忠，现住在燕城旁边的陵昌镇，一年前打过边境那场仗。娘，我觉得这个人最合适不过。”

大夫人将名单拿过来，顺便翻了下此人的大致介绍。

也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而且距离燕城不远，正好方便咱们的人行动。”

说话间，抬头看了眼外面，脸色瞬间不悦，“你大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步文绣一脸为难的摇摇头，“今夜，许是又在哪个青楼妓馆过夜去了。”

“顽劣不堪！”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气恼的将手边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