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距离徐浦港不远一个江湾处。
三艘大船停靠在岸边,钱谦益、严熊带着家眷悉数登船。
由于路途遥远,靳念祖不允许携带大量金银及人员,这是逃命,并非搬家。
严熊无二老,只有两个妻妾,膝下尚无子女,几人倒也轻装上路。
而钱谦益就很恼火了,钱家家大业大,到处都在开枝散叶。
钱某人没办法,只得狠心仅带正房一脉,包括大儿子钱孙爱、女婿顾苓全家,以及几个看好的子女,余者就顾不上了。
那些带不走的家业,算是对遗留妾室一种补偿,至于能不能守住,唯有自求多福。
半个时辰后,约定的最后登船时间已到。
昔日信誓旦旦的同伙中,只有周亮工、邹式金少数几人出现,张溥等重要人物,根本不见踪影。
“牧斋先生,该启程了。”
“父亲大人...”
“岳父大人。”
靳念祖来到船头催促,钱孙爱和顾苓也连忙附和。
钱谦益无奈地叹出一口浊气,朝靳公子拱手作揖。
原本以为破坏大明银行,再带一群江南文人走,怎么也是大功一件,不曾想两件事都无法圆满。
“牧斋先生,常言道人各有志,患难方见真情,此等朋友不要也罢!”
靳念祖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暗笑不已。
有些人可能是下不了决心,临阵选择退缩,而有些人,恐怕已经束手就擒了。
“哎...”
“先生切莫气馁,苏州未成,张溥没来,此等皆不重要,先生愿往辽东,便乃最大之诚意,倘若加上孔府一众子孙,何愁没有功绩!”
“靳公子,这...这是?”
“靳某收到情报,孔府银船于安东境内被水匪所劫,当下孔兴燮已被靳某属下救出,数日后我等将于盐城相会,牧斋先生忧愁尽解矣!”
钱谦益嘴巴张得大大的。
靳家公子不简单啊,钱某人想向建奴递投名状,他靳念祖此行又何尝不想立功,二人早都成为命运共同体。
“先生,到船舱去吧。”
“好。”
面前这人可是个大贵人,钱谦益不敢有丝毫怠慢。
“起锚!”
靳念祖大声下令,不多时,三艘大船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
......
而另一边呢,从午后开始,苏州府一州七县,多处上演着猫捉耗子。
被监视许久的若干读书人被抓,部分州县官员也被戴上镣铐。
张溥望着妻妾收拾好的包袱,正感慨悲欢离合间,一群锦衣卫暗探冲入太仓张府。
那一刻张溥仿佛什么都明白了,没作任何反抗,任由一家子被悉数捆绑。
所谓时矣,命矣,留给张某人的,只剩下仰天长啸。
......
视角转向山东。
曲阜孔府,一大早迎来天子御驾。
朱大典渡过汶水不到半天,就攻进曲阜城,白莲教众四散逃离,官军撵着屁股疯狂追杀。
衍圣公与孔家近支仆从,自然成了朱大人的战利品。
禁军各路陆师与水师摧枯拉朽,几乎往南平推,各地白莲教土崩瓦解。
水师主力更是进入南直隶海域,一部将边剿海盗边奔向闽粤,另一部不出两日,将现身留都南京。
崇祯于聊城上岸直奔泰安,在泰安歇息一晚,第三日便出现在圣人故里。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孔府大门前,朱大典领着兖州府主要官员跪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