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刀划开肋骨的瞬间,罗晨闻到了槐花香。
这不对劲!
市局解剖室建在车库改造的地下二层,连排风扇都抽不走的福尔马林味里,突然混进一缕甜腻的香气。
刀尖在第四根肋骨处顿了顿,不锈钢器械盘映出罗晨发青的下眼睑。
连续值了三个大夜班,连白大褂都腌入味了。
\"尸表检验记录。\"
王法医沙哑的声音在防护面罩后响起。
\"死者女性,年龄约25至30岁,体表未见明显外伤......\"
罗晨机械地复述着,目光却黏在尸体凹陷的眼窝上。
三天前在青龙水库打捞起这具无名女尸时,她的眼球就被替换成了两枚青铜钥匙。
钥匙表面布满铜绿,螺纹里还嵌着暗红色组织,像是被人活生生旋进眼眶。
\"解剖刀。\"王法医伸手。
递刀的刹那,冷藏柜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罗晨手一抖,刀尖在尸体左乳下方划出半寸长的口子。
暗紫色的血珠渗出来,在无影灯下泛着油膜似的虹光。
\"小罗?\"王法医的防护镜蒙着雾气,\"你脸色比尸体还难看。\"
罗晨勉强扯了扯嘴角。
自从三天前碰过那枚青铜钥匙,耳边就总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此刻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像是有人拿着铜铃在颅骨内侧轻轻摇晃。
\"创口呈纺锤形,边缘......\"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刀尖下的皮肤正在蠕动,像是有无数蛆虫在真皮层下拱动。
女尸青灰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缕黑发从喉咙深处缓缓爬出。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尾椎骨。
他想后退,却发现鞋底不知何时粘在了防滑垫上。
那缕头发已经攀上他的手腕,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人想起冷血动物的鳞片。
\"别动。\"
王法医突然按住他肩膀。
这个年过五十的老法医从器械盘抄起骨锯,银白的锯齿压住那缕黑发。
\"滋啦\"一声,焦糊味混着槐花香在解剖室炸开。
黑发应声而断,断口处腾起青烟。
罗晨踉跄着撞上解剖台,口袋里的青铜钥匙隔着布料烙进大腿。
三天前在停尸房,他就是鬼使神差地取出了女尸左眼的钥匙。
\"您看到了吗?\"他声音发颤,\"那头发......\"
王法医没答话,他正盯着尸体裸露的胸腔,握着骨锯的手背青筋暴起。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罗晨的胃袋猛地抽搐。
本该是肺叶的位置,密密麻麻的青铜钥匙相互勾连,组成一副诡异的金属内脏。
无影灯突然剧烈闪烁。
在明灭的光影中,女尸的右手食指突然弹起,指甲盖\"啪\"地崩飞,露出
他认得这个动作,九年前孤儿院起火那晚,张嬷嬷临死前也是这样指着他的。
\"去把空调调高。\"王法医突然说。
罗晨如蒙大赦地冲向控制面板,却在触到按键时僵住了。
液晶屏显示26,但指尖传来的却是零下十八度的刺骨寒意。
呼出的白雾在镜片上结霜,身后传来液体冻结的\"咔咔\"声。
回头瞬间,血液在血管里凝固成冰。
女尸正以反关节的姿势坐起,缝合线崩断的声音像除夕夜的鞭炮。
她腹腔里的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催命的叮当声。
更恐怖的是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