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槿生被打断思路,目光上移,与周年野探究的眸光相对,烛火摇曳,完槿生先垂下眼帘,在棋盘一角落子,正中黑子布局之要害。
“没有。”她语气漠然。
周年野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落回棋盘,随即露出一个浅笑:“这都能被你找出破绽。”
“攻其不备。”完槿生淡淡开口。
周年野落子补救:“若换做他人,早被我这攻势搅得头大,哪里还会注意到我这微小的薄弱之处。”
“可我不是别人。”完槿生再落一字,吃掉他三颗棋子,棋峰一转,主动权落回她的手中,“更懂得蚁穴溃堤的道理。”
周年野无奈摇头,落下一子,企图挽救赢势倒向完槿生的棋局:“曲盛书给我消息,宫里方才秘密差人去了曲家,天家应该想让曲闻代替周正榆去西疆。”
“垂死挣扎罢了。”完槿生眼睫游走棋局,一子定胜负。
周年野扔下手中棋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画像的事我已经帮你查过了,是光佛寺悲田院里的卷毛丫头塞到曲盛书的房间门缝里的。”
完槿生脑中回忆起祝玉岫的话。
青州上寮县,偶遇窦正则的那一日,祝玉岫被一个卷毛丫头抢了钱,后来祝玉岫也提起过那个丫头的长相。
完槿生问:“是不是个子不高,大概五尺一寸左右,鼻梁上有两颗红痣?”
周年野没想到她会说地如此精确:“是。”
“你怎么知道?”
完槿生回答:“在青州时那丫头抢过我的钱,后来被关进了县牢。”说到这,她攥着的棋子手微微顿住,“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认识曲盛书。”
心有所疑,就越觉得事有蹊跷。
一开始,她以为那个卷毛丫头同那三个男人一样是潘是意的人,眼下潘家倒台,她却安然无虞,可见并非潘家走狗。
可,她选择帮助潘家,能轻而易举地逃脱牢狱之灾,轻易拿到她的画像,如今又能在长平京自由出入,背后靠山不容小觑。
周年野见她不说话,开口:“这件事可能跟离光和北燎脱不了干系,我会再去查的。”
完槿生怔住,周年野竟然与自己想到了同一处,那莫非他口中所说对奇威另有打算是指为她解决此事吗?
她默言片刻,开口:“杨宁晓被周正榆盯上了。”
周年野眉头一皱,显然是心中隐有猜测:“什么意思?”
“他看上杨宁晓了。”
说着,周年野便腾身而起:“他还真是欺人太甚。”
“邵衡给周正榆寄信,杨宁晓听到‘离光’‘船员遭捕’几个字,我猜,离光应该是因为奇惟卓帮周正榆搞到六千两的事,察觉到周正榆在无人岛附近的动作,他们要开始分矿了。”
周年野点头:“看来这次新来的离光使者是来和周正榆见面的,我们得找到他们安排的行踪,到时候一举炸掉他们的贼船。”适时开口:“恐怕你得留在京城。”
“我以为,这些事,你会来处理。”
“易和跟我做了交换。”“用他自己还了不让你涉险。”
易和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事情,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不可能在长平京毫无根基,离光王更不会无奈之下与潘家合作。
可为了她,他竟要卷入这场风波中吗?
事实上,她早就将他拉入局中。
可没有她,他就能独善其身吗?
看着腰间的香囊,怪不得他会给她,是害怕自己不在京中,有人要加害她。
但,她不是无能之辈,也不是缩头乌龟。
完槿生想到那只武南珠钗:“离光的船,我知道谁可以炸,交给我来安排。”
说完她站起身:“平右,我会去,易和那边我会解决好。”
周年野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吹起手中热茶。
解决什么?不过是仗着他的爱,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