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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哥儿的脾气还算好,谁抱都可以,都是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
但是呢,也有一点,不会轻易笑。
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就这一点,完全随了他爹。
就好像他们的笑容非常值钱一样,轻易是不能给人看的。
这么漂亮的宝宝,却不爱笑,家里的长辈都为此惋惜过。
而有一个人,他只要一出现,就能看到晗哥儿的笑容,无一例外。
这个人就是昭哥儿。
许是昭哥儿太爱笑,每次来看弟弟,才走到院子里屋内就能听到他的笑声,次数多了,晗哥儿也被爱笑的哥哥感染,见到哥哥就愿意笑。
洗三那日尤为的明显。
太祖母、太外祖母,祖母外祖母等乌泱泱的一大家子,谁都想抱一抱漂亮的小宝宝,晗哥儿很给面子,只要对方抱得姿势不让他不舒服,他都可以安安静静的。
但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抱他的人,亦或是直接闭着眼睛,任由旁边的大人们说说笑笑。
真正让小家伙睁开眼,且眼里多了神采的,当属院子里传来昭哥儿兴高采烈的一声“我来啦!”
晗哥儿就像是受到什么感应,忽地就睁开了眼睛,望向房门的方向。
裴氏笑道:“你看他们小兄弟多有意思,现在感情就这么好了。”
明氏:“两个孩子倒是全乎,昭哥儿长得像爹,性子像娘;而晗哥儿呢,却是恰好反过来。”
裴氏惋惜:“就可惜了晗哥儿这么漂亮的小脸蛋,若是再能爱笑一点,将来啊,不知多讨姑娘家喜欢哦。”
秦氏和卢氏这对老姐妹也在,两人围着晗哥儿看得目不转睛。
秦氏:“是像乔丫头,尤其是这双眼睛,再长长,肯定会更像。”
卢氏:“老姐姐,我孙女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你说我们能不老吗?”
秦氏笑道:“是个人就会老,否则岂不是成妖精了。”
卢氏:“你呀,还是这么心思豁达,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听就让人舒服。”
秦氏:“那当然,否则你这个难伺候的能和我要好了那么多年?”
卢氏笑骂:“刚夸你,你转头就来损我是吧?”
秦氏:“走吧,让她们年轻人看看孩子,我们两个老东西也出去透透气。”
两个老祖宗单独出行,谁能放心?
薛氏等就要上前扶着,被秦氏劝退。
“我还没老到两眼昏花走不动路,你们平日还要隔三差五和自己的姊妹们聚聚,我们两个老家伙已经是见一面少一面了,还不给我们单独说说话?”
薛氏等只好让丫鬟婆子们远远地跟着,还有小厮抬着轿子,也跟在后面。
院子里积雪还在,秦氏和卢氏都走得很慢。
冰天雪地的,除了院子里的红梅,其他的花草都已枯萎。
卢氏:“这个时节,也就只有梅花可看了。”
秦氏像是想起什么,笑道:“是啊,我记得咱们年轻的时候,每到冬日下雪,就一起聚在一起赏雪赏梅,还要堆雪人,多少次为此着了风寒受凉喝药。”
卢氏也笑了,又问:“你身体怎么样?手脚还利索吗?”
秦氏:“能吃能睡,应该还能对付几年。”
卢氏:“你可得好好养着,别让我以后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些年,多少故人都离开了,也就剩下她们。
秦氏:“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做梦梦见我家那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多听我话的一个人,梦里还敢对我龇牙咧嘴的,真是欠收拾了。”
卢氏:“不急,再活个几十年,下去了多得是收拾他的机会。”
秦氏像是感受到她的不安,安抚道:“放心,我肯定得走到你后边,不然,还不让你骂死。”
卢氏无声地红了眼眶,只是笑。
一阵风拂过,吹起枝干上的点点雪花。
红梅簇簇,依旧开得艳丽热烈,风中的故人虽已不是当初年轻的模样,但胜在她们不曾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