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竹帘落下的刹那,龙傲天指尖掠过桌角沾着的半片松针。
那些蜷曲的针叶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与灵蛇岛密信残片上沾染的蛇涎如出一辙。
";这茶棚的茉莉香粉里掺了硫磺。";沐妃雪簪尾轻叩青瓷茶盏,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武当山,";七十二峰该不会藏着火药库?";
龙傲天笑着将玉髓佩往腰间一系,琉璃珠里的荧蓝液体突然凝成箭头指向西北。
山道上匆匆赶来的灰袍道人踏碎满地卦象,腰间的玄铁令牌在晨雾中闪过";俞";字暗纹。
";龙少侠可算到了。";俞莲舟袍袖翻卷间扫净石阶上的卦象,目光扫过沐妃雪簪尖残留的香粉,";掌门在紫霄宫等候多时,但...";他忽然按住腰间骤然震颤的七星剑,剑穗上七枚铜钱同时倒悬。
山风卷着松涛涌向半山腰的朱红山门,三丈高的";武当";匾额上竟落着几滴暗红鸟粪。
龙傲天屈指弹落玉髓佩上的晨露,清脆声响惊得檐角白鹤振翅而起,露出瓦缝间半截带血的鸽羽。
议事厅的紫檀门轴发出刺耳呻吟。
三十六盏青铜鹤嘴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宋远桥的太极冠歪斜地挂在太师椅背上,而本该悬着真武剑的墙面空余三道新鲜抓痕。
龙傲天状似无意地抚过椅背雕花,指腹沾到尚未凝固的松脂——昨夜子时,这里还有人坐着议事。
";武当七侠倒像是少了两副碗筷。";他笑吟吟地望向角落的莫声谷,少年轻甲上沾着的苍耳籽随呼吸颤动,";莫七侠的绕指柔剑练到第几重了?
剑鞘缠的可是南海鲛绡?";
莫声谷猛地踢翻脚凳,腰间软剑如银蛇出洞:";外人倒是眼尖!";剑尖在距龙傲天咽喉三寸处骤然凝滞——沐妃雪的银簪不知何时缠上了剑身,簪头缀着的鲛绡莲花正渗出淡蓝毒液。
";七弟的剑穗倒是别致。";龙傲天两指夹住坠着金铃的流苏,铃舌里滚出半粒黢黑药丸,";武当山的晨雾何时掺了西域曼陀罗?";
满堂哗然中,殷梨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袖中飘落的帕子还未落地,就被俞莲舟剑风卷到烛台上,绢面绣着的并蒂莲遇火竟燃起幽绿火焰。
龙傲天顺势将茶盏泼向梁柱,水流沿着榫卯缝隙蜿蜒成卦,赫然是灵蛇岛海底星图的变体。
";好个烈火烹茶的待客之道。";沐妃雪忽然旋身甩出簪中毒液,窗纸顿时蚀出七个小孔。
山风灌入的瞬间,三只信鸽扑棱棱坠在青砖上,爪间铁环刻着兵部暗纹。
莫声谷的剑哐当落地。
龙傲天弯腰拾起剑穗金铃,在众人注视下轻轻一捏,铃铛夹层竟掉出半片鱼鳞——正是他们在灵蛇岛斩杀虺蛟时,沐妃雪裙摆沾染的那种幽蓝鳞片。
";茶凉了。";
张三丰的声音从殿后传来时,龙傲天正盯着宋远桥椅背上那道抓痕。
檀木纹理里嵌着的半片指甲盖,在阴影中泛着与琉璃珠里虺蛟涎相同的荧蓝微光。
龙傲天捻起那片荧蓝指甲,琉璃珠内的虺蛟涎忽然沸腾如海。
他迎着张三丰的目光转身,玄色衣摆扫过青砖上明灭的暗纹,檐角垂落的蛛丝突然断裂,正落在俞莲舟剑穗倒悬的铜钱中央。
";宋大侠昨夜子时在此议事不假,";他两指夹着指甲盖往烛火前一送,荧蓝微光顿时映出三十六盏鹤嘴灯投在墙上的卦象,";可这檀木纹理里的松脂未凝,说明有人今晨又在此处停留。";沐妃雪忽然轻叩窗棂,三只信鸽尸体应声翻动,露出爪间铁环内侧的凹痕——正是武当太极图的阴阳鱼。
满堂倒抽冷气声中,莫声谷突然捂住腰间软剑。
那南海鲛绡缠裹的剑鞘不知何时裂开细缝,露出半截泛着松香气的密信边角。
龙傲天笑着将琉璃珠往剑鞘裂痕处一贴,珠内荧蓝液体突然凝成";卯时三刻";四个小篆。
";好巧,昨夜宋大侠议事时,莫七侠的剑正在松脂灯下淬火。";他话音未落,俞莲舟突然挥剑挑开莫声谷的袖口,三道新鲜抓痕正渗着与虺蛟鳞片相同的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