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天裂掏出玄铁令牌拍在案上时,冯震恍惚望着次子清瘦背影。
若这真是他血脉……可惜如今他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
曾经叱咤风云的家主颓然垂首,终于看清自己早已沦为这场权力游戏的局外人。
“北老大尽管宽心,今天的选择绝不会让您后悔。”
达成目标的冯少言眼中闪过精光,又补了句熨帖话:“我这人最看重的就是信誉。”
红木椅上的男人转动着翡翠扳指,突然倾身道:“冯公子不妨说说具体章程?”
北天裂饶有兴致地支起手肘,想试试这位商界新贵的深浅。
“七天后以西区名义办场行业峰会。”
冯少言早有成算,指尖叩着黄花梨案几:“届时风向转变,那些墙头草自然知道该往哪边倒。”
“峰会?”
北天裂的扳指顿在指节间,刀疤横贯的眉峰聚起沟壑:“道上兄弟可不会端着香槟谈生意。”
“规矩是人定的。”
冯少言掏出鎏金打火机把玩,火苗在他瞳仁里跳跃:“城西七十二家夜场,哪家账本上没有正当营生?更别说我们冯氏集团的商界资源……”
北天裂抬手截住话头,忽然朗声大笑:“成!这事就交给冯公子全权操办。”
他甩出鎏银烟盒抛过去:“需要道上兄弟撑场的时候说句话。”
冯少言稳稳接住烟盒,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北老大这份信任,我定当用满城头条来还。”
他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弧度,仿佛已看见权柄更迭的戏码拉开帷幕。
“那就预祝冯少马到成功!”
北裂天指节轻叩檀木桌案,唇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雕花窗棂透进的日光在他玄色锦袍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眉宇间威压更甚。
“北老大静候佳音便是,七日后南港商会的股权交割仪式,定让西区利润翻三倍。”
冯少言从容整理着宝石袖扣,鎏金怀表链子在胸前折射出细碎光芒。
他刻意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包括您私人账户那笔海外投资。”
始终伫立在紫檀屏风旁的赤虎突然抬眼,虎口处的刺青随着肌肉绷紧微微扭曲。
北裂天抬手轻抚案头青铜饕餮镇纸,沉声吩咐:“带贵客走东侧密道。”
待冯少言二人随着赤虎转入暗门,北裂天指腹突然重重碾过镇纸上凸起的兽纹,青玉扳指与青铜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廊檐下悬挂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在空荡庭院里荡开层层涟漪。
……
绕过三道暗闸走出密道时,冯震后背布料已被冷汗浸透。
他扯松领口金丝绣纹,压低嗓音:“方才他提及南洋军火线时,我差点捏碎袖袋里的怀表。”
“他要的根本不是商业合作。”
冯少言掏出纯银烟盒,指尖在雕着冯氏族徽的盒面摩挲:“那位苏先生上个月截获的三船橡胶,其实装着北境十六藩的质子。”
火星明灭间,他望向西区高耸的瞭望塔楼:“我们不过是为他光明正大调兵提供个幌子。”
冯震擦拭金丝眼镜的手猛然顿住。穿过梧桐巷时,恰有鸦群从头顶掠过,暗哑嘶鸣盖住了他喉间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