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去咱们公社看看,吃点东西,喝杯茶聊聊。”
陆书记带着许灼翟立森上了二幺二。
昨天的其余人没来,因为边三轮也烧油,今天行程长,得省着点。
也就十来分钟工夫不到,坎坎坷坷的路走过,颠得许灼恨不得下车走。
他都怀疑自己伤口被崩脱线了。
“这就是陆慕公社……”
看着眼前一个仿佛和天授村原先双一队大仓库般的房子,许灼有些傻眼,虽然是二层的,可这也太……有特色了。
天授村老村委都比这个大不知多少。
这陆慕……未免有些太节俭了。
“陆书记,你们这儿可真淳朴自然。”许灼笑着道:“金砖厂的盈利怎么样,一个月纯利润一千还是有的吧?”
他给的单子,他自然知道。
不算散单,抛开人工材料火耗,一千都远不止。
这还是被他吃掉部分后的结果。
为什么要吃掉,不是因为他贪。
虽然他是金砖厂的大股东,可他也是天授村的干部,这部分利润没必要丢给一个和天授村隔着这么多路的外村。
人家村子拿了这钱,还要把相当部分上交给公社。
因为金砖厂完全是社代办企业,它不是类似村子自己的手套厂啊,工具厂啊这样的小厂,结余利润可以全归村委账面,它的相当利润都是公社的。
御窑村村民拿了相当一笔工钱后,剩下钱和村民没一毛钱关系。
甚至村子自己也拿不到太多钱。
这里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许灼占股的关系导致的。
否则的话,不算那占股百分之二十几,那……那也没金砖厂什么事。
升米恩斗米仇,自己拿个大头,把小头给御窑村这就是恩。
但是要把全部利润给过来,时间长了人家就觉得这不是你拿了股份应该做的嘛,怎么还跟那啥似的。
陆书记道:“这点钱御窑村还够用,但我是公社书记。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陆慕公社根本和百湾镇没法比,人不见得少,这点钱均分到陆慕镇八个村,就是九牛一毛的事。许书记,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些事我就直说了。”
许灼抬抬下巴:“尽管只说,你打弯子我也车轱辘,纯属浪费时间,这个对你我对村民都不好,没必要,实事求是再好不过。”
“对对对。”陆书记连忙道:“还是想请许书记你给指点指点。”
许灼想了想道:“天授村能这样,不是因为我有能力,是因为全书记给我支持。什么是支持?我闯祸全书记给我顶着,我要做事全书记给我兜着。全书记可以让整个镇公社不敢多说半个不字。我做事时,举报跟雪花似的,全书记一句话,公社自己兜着。如果回头你们某个村要做事了,你能兜得住吗?”
陆书记额头已经出了层汗,他想了想道:“我尽量兜着。”
“那好,天授村能这样,除了有全书记兜着之外,还因为天授村有得天独厚的一些便利。这些便利,你们陆慕没有。你知道是什么吗?”
“听过你的话,知道,是路。路可以修,实话实说,其余的修不了。只能修从工厂到河边的。这些河也直通太湖,可以顺着太湖到易城。”
“嗯,可以,最后一点,发展的本质是利用资源。天授村的资源是交通,是农田,你们陆慕我目前只看到了金砖。有什么特色的东西,这些都要发掘起来,利用起来。我们的目的,是让本地人都富有。温饱是富有,家财万贯也是富有,富有和富有不同,也是有个度的。你要做到什么目的,就得制定什么样的行程。这些行程,都得和你目前拥有的关联在一起。”
“是是是。”陆书记汗颜。
他当了那么久的干部,竟然没想到过这些简单道理。
许灼这个年轻人门道很深,三言两语就告诉了他当前问题本质。
那就是陆慕公社的主要矛盾在哪。
说是进入公社喝茶,其实是等人,人齐了就能出发了。
许灼跟着陆书记进入大会议室,和已经到的人一一握手,聊天。
后面来的人,也加入到握手军团中。
这聊着聊着,逐渐安静下来,许灼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光聊天,也不见有其余动作。
“老药呢,这么掉链子的嘛?”有人道:“我去看看……”
正说着,最后一行三人走了进来。
为首中年人看着脸有些黑的陆书记,连忙点头哈腰道:“对不起陆书记,路上车轮胎扎了钉子,我们是走过来的……”
“染尘?”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只见许灼歪着脑袋朝中年人身后看。
听到这声音,中年人身后那姑娘身子一震,有些怯生生走出来。
她看着许灼,眨眨眼,忽然露出喜色走了过来。
“许老师,你怎么来了?来姑苏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哪里知道你在这,再说这里不是吴县嘛。”
“自古都是姑苏姑苏,就像到了你们易城,管是易城市还是易城县,不都是易城嘛,许老师你是和全爷爷一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