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底，哈尔滨彻底沦为一座被寒冷统治的城市，每一丝空气都像是被冻成了尖锐的冰碴，冷意无孔不入，仿佛连时间都被这严寒给凝固住，灵魂似乎也快要被冻得失去知觉。我推开出租屋的门，那凛冽的寒风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猛兽，不由分说地直往鼻腔里猛灌，好似要将我的五脏六腑都冰封起来，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被冻得停止流动。
整座城被严寒紧紧封印，宛如一座密不透风的巨型冰窖，无论躲在哪个角落，都逃不过这冷冽气息的侵袭。而在这呼啸的寒风背后，一场风暴正悄然拉开帷幕……
几天前，我就满心期待，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秀儿的电话，扯着嗓子兴奋地嚷嚷道：“秀儿啊，今晚咱去道里区那个常去的小夜市呗，我惦记那儿的烤串都快想疯啦，一想起来，哈喇子就止不住地流！”
秀儿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着打趣：“瞧你那馋猫样儿，一天到晚就惦记着吃。行吧，今晚就去，我还怕你把自己给馋出毛病来呢。”
“那可说定了，我都好久没吃到那味儿了，一想起来，肚子里的馋虫就闹个不停，实在受不了。”我急切地回应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烤串滋滋冒油的画面。
秀儿爽快地应道：“妥嘞！我还想着去尝尝那家新出的烤辣椒呢，听说辣得特别过瘾，香得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正好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卖特色糖葫芦的，就在夜市边上，等会儿咱也去买点，解解馋。”
一想到能和秀儿一起漫步在热闹的夜市，品尝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我的心就像被泡进了蜜罐里，甜滋滋的，满心都是按捺不住的期待，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刚踏入夜市，那股熟悉得如同老友重逢的烟火气息“唰”地一下扑面而来，瞬间将我紧紧包裹。烧烤摊的浓烟如同汹涌的海浪，呼呼地往上翻腾，在摊位上空缭绕不散，给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烟火感。孜然味与肉香味完美交融，恰似一双无形却充满魔力的手，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上蹿下跳，直咽口水。再混合着冷飕飕如刀子般割脸的空气，一股脑钻进鼻腔，全是老百姓热热闹闹、实实在在的生活味道。这味道亲切又踏实，让人的内心倍感安心，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们麻溜地在一个角落寻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几串滋滋冒油、香气四溢的烤串，又要了两瓶冰凉得能穿透五脏六腑的汽水。秀儿穿着一件鲜红似火的羽绒服，俏皮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晃动，每一下摆动都像是在寒冷中跳跃的火焰。在这冰天雪地的冬夜，她就像一个暖烘烘、亮堂堂的小火炉，让我的心瞬间被暖意填满，寒冷仿佛也变得不再难以忍受。
她绘声绘色地跟我讲着工作里的新鲜事儿：“你都不知道，今天我们学院组那个小李，可闹出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把文件整个弄混了，给领导汇报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得一塌糊涂。把大伙笑得前俯后仰，腰都直不起来，领导当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准备？这汇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他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儿，一脸懵，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呢，就像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这小李也太逗了，能把文件弄混，他当时心里估计慌得不行，脑子都一片空白了吧。”
秀儿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眼眸里闪烁着灵动又明亮的光芒，恰似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笑意盈盈地接着说：“那可不，他后来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估计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当时小张还悄悄跟我说，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汇报搞成这样，简直是年度大笑料。”
我边笑边拿起一串烤串，咬了一大口，满足地说：“哈哈，这以后肯定得成为你们办公室的经典笑谈。不过话说回来，工作里偶尔出点这种小差错也正常，只要能吸取教训就好。”
秀儿赞同地点点头，也拿起一串烤串，轻轻咬了一口：“是啊，谁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不过这事儿也提醒我，以后准备文件可得再三检查，可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还记得不，上次你那帮哥们儿叫你出去吃饭，我不让你喝酒那事儿？”秀儿突然歪着头，像个狡黠的小精灵，嘴角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问我。
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回答道：“我哪能忘啊！你呀，就爱管着我。”
秀儿佯装生气，双手叉腰：“我不管你谁管你？怎么，你不喜欢我管你啊！”
我连忙回答：“当然希望了，就想找一个能管得住我的女孩子。我心里门儿清，你是为我好。我记得当时我那帮哥们儿还笑话我，说我一个大男人被媳妇管得服服帖帖，也不觉得害臊，还一本正经地说在外面得给男人留点面子。我可没听他们瞎咧咧，直接回怼：‘我这叫疼媳妇，你们懂啥！’我要是喝多了，保准得出乱子。上次喝多了，在大街上又唱又跳，还抱着电线杆子称兄道弟，出尽洋相，第二天想起来，尴尬得我脚趾都能抠出个三室一厅，我可不想再丢人现眼了。”
秀儿故作严肃，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脑门，嗔怪道：“喝酒这事儿，有时候能成事，可有时候太误事了，我能害你吗？你可长点心吧！上次你同事喝多了在客户面前失态，差点丢了大单子，这种教训还不够多？”
“我知道你对我好，当时还跟你顶嘴，现在想想，真不应该，我错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挠了挠头，耳朵都微微泛红。
秀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空气中回荡：“后来你又道歉又哄我，还买了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我还能真跟你生气啊？我也就是假装生生气，看你着急的样子，怪好玩的。其实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以后咱互相多理解，行不？”
我连忙点头，握住她的手说：“行，都听你的。以后我肯定多站你这边，咱俩好好的。”我们深情地相互凝视，眼里满是爱意，心里甜滋滋的，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时间仿佛都为我们停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宁静。
然而，这份甜蜜温馨的时光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对面桌坐着几个小混混，一看就是喝得酩酊大醉，走路东倒西歪，像没头的苍蝇般毫无方向，说话也含糊不清，舌头都打了结。一个黄毛摇摇晃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来，眯着眼睛，像打量猎物般朝我们这边瞅，嘴角扯出一抹不怀好意、令人作呕的笑，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旁边同样醉醺醺的人，那动作又粗鲁又惹人厌，说：“诶，瞧见没，那个小娘们长得可真带劲，过去逗逗她，找点乐子。今晚可算有好玩的了。”几个人勾肩搭背、歪歪斜斜，像螃蟹一样横冲直撞地朝我们走来，那嚣张的架势，仿佛这夜市是他们家开的，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肆意践踏着他人的安宁。
“哟呵，这小老妹儿长得可真水灵啊！”黄毛一开口，浓烈刺鼻的酒气就像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皱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陪哥哥们喝几杯呗？今晚保准让你嗨翻天。跟着哥几个，保准有你享不完的乐子。”说着就伸出那脏兮兮、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急不可耐地想去摸秀儿的脸，那恶心的样子，让人恨得牙根直痒痒，怒火“噌”地一下在我心底熊熊燃起。
我瞬间火冒三丈，感觉一股热血“噌”地一下冲上脑门，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噌”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一巴掌狠狠地拍开黄毛的手，那手拍得生疼，可我顾不上，紧接着把秀儿紧紧护在身后，扯着嗓子，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沙哑而低沉：“你们几个混蛋，给我放尊重点！麻溜儿滚犊子！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在老子面前撒野，活腻歪了吧！再敢动一下，老子让你们竖着来横着走！”我的双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他们，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
黄毛被我拍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一个不稳，差点摔个狗吃屎，脸一阵白一阵红，像调色盘打翻了，恼羞成怒，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瞪着我，恶狠狠地骂道：“你算哪根葱啊？敢坏老子的好事！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揍，出了事我兜着！今天不把这小子收拾服帖，咱以后还怎么在这一片混！”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也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下子围了上来，挽起袖子，露出瘦巴巴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小逼崽子，你跟谁混的啊？报个名号出来，看老子认不认识，别在这儿装孙子！再不识相，有你好受的！”
“给我老实点！再敢嘴硬，老子废了你，让你爬着出去！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就你也配得上这么漂亮的妹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夜市里的人看到这架势，都吓得不轻，像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有的摊主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把炉火熄灭，锅碗瓢盆碰撞得叮当乱响，跟敲锣打鼓似的，然后慌里慌张找地方躲起来，动作快得像逃命；食客们也都迅速躲开，跟潮水退去一样，空出一片地方把我们围在中间，围成了一个圈。
秀儿在我身后，小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角，那力气大得都快把衣角扯下来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咱别惹事了，要不报警吧？我好害怕……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安慰她：“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可心里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一定要保护好她，谁也别想伤她一根汗毛，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的心被保护她的执念填得满满当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平复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大声吼道：“大家都是来吃饭的，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们赶紧走吧！再过些日子就过年的，都图个喜庆，别找麻烦，不然谁都不好过！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老子可不是吃素的！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别逼我动手！”我试图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可心中的怒火已经烧得旺盛，随时可能爆发。
“你个小兔崽子，我问你话呢，你跟谁混的？别在这儿装蒜！再不老实，有你苦头吃的！今天这事，你不把我们伺候舒服了，别想善了，非得把你打出翔来！少废话，赶紧给我们磕头赔罪！”黄毛不依不饶，又往前凑了一步，那浓烈的酒气和令人作呕的痞气一起扑面而来，熏得我直想呕吐，胃里一阵翻涌，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